1988年,“诺贝尔文学奖”准备颁发给沈从文,那时候他已经去世了。
1989年,张兆和整理沈从文的遗稿时,才发现自己没有真正理解过自己的丈夫。
2003年,93岁的老人已经叫不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却还固执的指着肖像说自己认识他。
他们相爱一生,一生还是太短。
他就是沈从文和张兆和。
(沈从文照片)
围绕这位民国作家的标签有三:写作、湘西、爱情。
《边城》留给学生,湘西留给凤凰,我们想看下他的爱情。
有一种爱情,叫做沈从文与张兆和;有一种情书,叫做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
那时候,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一生只爱一个人。
01
比徐志摩会写情书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
看过许多次数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他们的故事发生在北大校园,那一年沈成文在北大任教,只有中小学历的他,紧张得在台上呆站了10分钟,没讲一句话。
这是台下的学生张兆和对这位老师的第一印象——木讷拘谨。
女孩潇洒地将头发一甩,转身又回走,边走边吹着口琴样子印入了某个人的脑海。
沈从文动心了,他开始疯狂的追求张兆和。
彼时的他什么都没有,面对家境优良,风华正茂的张兆和,他有的只有自己的文字,和满腔的爱意。
我没有别的方法,我就有爱;没有别的天才,就是爱。
——徐志摩 《爱眉小札》
徐志摩的情书热烈,沈从文的情书直接,他的第一封情书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爱上了你!”没有等到回信。
(沈从文和张兆和校园合照)
当时的张兆和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追求者甚多。她给这些“情书王子”编了号:从“青蛙一号”一直编到“青蛙十二号”,而沈从文只能算是“癞蛤蟆十三号”。
收到其他人的情书,还算平常,收到老师的情书,却给她造成了很大的烦恼,她捧着沈从文的一大叠信件直接找到了校长胡适先生……
在民国,老师追求女学生的事情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沈从文这个湘南汉子,执拗的坚持自己的目标,他蛮横、顽固的爱着这个学生。
当时的校长胡适很是欣赏沈从文的才华,也乐意撮合才子佳人的一桩好事,她劝张兆和做做善事,成全这个真情的乡下汉子。
“他顽固地爱着你。”
胡适对张兆和说道……
“我顽固地不爱他。”
张兆和一脸的坚决……
02
比金岳霖幸福
我明白你会来,
所以我等。
被劝说的沈从文选择了坚持,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得不到校长支持的张兆和无奈中只能继续接受山从文的情书轰炸。
1932年夏天,张兆和毕业了,她离开了北京。
沈从文去了青岛教书,但情书自然会继续写下去的。
就这样四年过去了,沈从文的情书不断,张兆和的心意也开始变化。
沈从文写信说想要去苏州拜访她家,她信里说“脚长在你身下,谁拦得住啊!”
于是,他们婚姻的关键人物出现了——“媒婆”张二姐。
沈从文为了这次见面煞费苦心,他卖掉一本书的版权,给张兆和买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他约见张家宅院,却被门房告知二小姐不在。
原来是张兆和害羞的跑去了图书馆,从而负责接见他的人变成了张家二姐,沈从文局促不安,张家二姐很是妥帖的约了第二日去旅馆找他见面。
这位姐姐很喜欢沈从文精心准备的礼物,积极撮合两人的再次约见,一来二去的,两人渐渐地确定了下来。
金岳霖为了等待相爱的人终生不娶,沈从文幸运的追到了自己的女神。
沈从文回到青岛后,情书攻势丝毫未减。此外,他特地写信托二姐张允和询问张父对婚事的态度:“如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在儿女的婚事上,张兆和的父亲张吉友是很开明的人。对沈从文的求婚,张吉友很快就表示了同意。
张允和得到父亲的答复后,马上跑到邮局给沈从文打电报,:“山东青岛大学沈从文允。”
一个“允”字,既表示婚事得到允许,又代表了打电报之人的姓名。
但毕竟是恋爱中人的心思缜密,张兆和怕沈从文看不懂电报,又悄悄去了趟邮局,重拍了一封电报:“乡下人,喝杯甜酒吧。”
自此,沈从文才结束了长达四年的追求过程,开始与张兆和恋爱。
(张家四姐妹合照)
03
比鲁迅会写想念
在青山绿水之间,
我想牵着你的手,
走过这座桥,
桥上是绿叶红花,
桥下是流水人家,
桥的那头是青丝,
桥的这头是白发。
这封情书是在沈和张分开时寄出,结婚之后两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恰逢沈从书母亲病危,必须回归凤凰看望。
他在船舱里给远在北平的张兆和写信说:“我离开北平时还计划每天用半个日子写信,用半个日子写文章,谁知到了这小船上却只想为你写信,别的事全不能做”。
这一路,是一个属于湘西的男人回归家乡的历程,也是一个新婚男人远离妻子的惆怅,两相叠加,才思如泉涌。
写了一路的文字,抒发了半生的相思。
因为妻子排行第三,他的文字里边出现了“三三”这个人物。
“三三,想起你,我就忍受不了目前的一切。”
“三三,想起我们那么好,我真得轻轻叹息,我幸福得很,有了你,我什么都不缺少了。”
因为分开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相思更甚,他的心情开始郁闷,撒娇埋怨山水万里,浑然不像个一朝成名的作家,活活是一个热烈的少年。
“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
我快乐,我想应同你一起快乐;我闷,就想你在我必可以不闷;
我同船老板吃饭,我盼望你也在一角吃饭。
我至少还得在船上过七个日子,还不把下行的日子计算在内。
你说,这七个日子我怎么办?我不能写文章就写信。这只手既然离开了你,也只有这么来折磨它了。
为了只想同你说话,我便钻进被盖中去,闭着眼睛。
你听,船那么“呀呀”地响着,它说:“两个人尽管说笑,不必担心那掌舵人。
他的职务在看水,他忙着。”船真的“呀呀”地响着。可是我如今同谁去说?我不高兴!”
船在水路行走了21天,他给她写了足足39封信。
04
时间会让爱情蒙尘,两人的爱情在颠簸大环境下也出现了变化。
沈从文精神出轨女学生,他告诉张兆和他喜欢上了别的女生,张兆和大怒,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后来,北平动乱,抗战爆发。
沈从文离开了北京,去了西南联大任教,张兆和留在了北京,照顾两个孩子。
分离的日子里,他依旧给她写着信,她也依旧回着,这时期的书信后来汇编成了《飘零书简》,然而,《飘零书简》早已不复当年的《湘行书简》。
或许是学会了生活,或许是对感情的不确定,一个不敢再表达,一个莫敢再接受。
他们的书信断了。
(沈从文一家四口照片)
经年之后
张兆和的二姐张允和在《从第一封信到底一封信》里有这样一个令人感动的画面:
1969年冬天,沈从文下放湖北的前夜,站在乱糟糟的房间里,
“从鼓鼓囊囊的口袋中掏出一封皱头皱脑的信,又像哭又像笑对我说:
‘这是三姐给我的第一封信。’
他把信举起来,面色十分羞涩而温柔……
接着就吸溜吸溜地哭起来,快七十岁的老头儿哭得像个小孩子又伤心又快乐。”
当时因为感情问题,两人冷战很久。老人一直在和妻子写信,但是都没有得到回信。因为下放,因为岁月,生命快要消失光芒的时候,三三终于给他回信了。
“这是三三给我写的第一封信”,老人颤抖的双手哦一遍一遍的摩挲着信纸,生活也仿佛留下了最后一缕阳光。
05
“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
永远不会老去,
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
人会老去,时光会被偷走,但是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不会失去色彩。
爱情,像是钻石一般,它会蒙尘,却不会失去往日的光辉。
最后,愿你我都能遇见过属于自己的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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