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婶

作者: 北巷九衫 | 来源:发表于2021-08-27 08:12 被阅读0次

            六月清爽明快的风,拂过所有枝叶繁密,和人生所有不曾落下脚印的罅隙。

      我背着我的书包回到家时,三婶已经正在做饭了,我听见葱花和蒜瓣在油锅里“嗞嗞”的吵笑着,旋即是一阵熏人的香气,令人愉悦。三婶翻炒着菜脸朝窗户对我说:“回来了?饭马上好,到田里叫你三叔回来吃饭吧。”

      我应了一声。

      乡间的小路被太阳烤的热烘烘的,却在树荫底下慵懒的睡着。我循着羊肠小径弯弯曲曲的走到了地头,遥遥看见三叔顶着草帽,拿着铁锹立在田间,不停挖沟引水,而田野的麦子正不停被阳光爱抚着,被微风亲吻的,一派温暖又欣欣向荣的场景,我的三叔,这个饱经沧桑的汉子,卖过茶叶,跑过船,还开过酒馆,一个曾经风雨半生的体面人,却立在日头下侍弄着他的两亩七分地。我不禁鼻子一酸,转身使劲睁了睁眼,就听见三叔在背后喊:“甄皮,下学了?”我遥遥地答“嗯——”被风刮到他耳朵里,“三婶让我找你回家吃饭,别让她等久了。”然后我就看见三叔用土把水都围拢住,转身朝我走来。三叔三婶感情很好,但三婶缘何不能生育,这中间还有一段故事,恕我多言,赘述其下:

      早些年时候,三婶也是大家闺秀,她的父亲是经商致富的,在乡邻之间闻名,而我的三叔是个走南闯北的汉子,听三叔无意漏口说,他们是在船上认识的。古今中外,关于在水面上衍生的故事,大多都秀美灵逸,也大多清楚动人。三叔当年跑船的时候天南地北的拉客人,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而也就是我早先说的兵乱的那几年,三叔的船只也不太平,客船一时间成为大家东奔西走与水路交通的血脉。

      一个下着暴雨的夜,风也吹的紧,三叔把船泊在码头暂不开船了,而巧在三婶一家落了劫难不得不即刻远走,三叔摆摆手“不走了,水上不太平”

      三婶的娘说:“家里逢了劫难,今晚走脱不开就……”说罢,她便低沉且悲恸的哭了起来,三叔心里一软,问:“为何不走旱路?”

      “火车封线了,汽车也停运了,到船行人家早关门了,巧在遇见这个码头,还希望你行个善,带我们离开”三婶没有哭,刚强的说。

      三叔说:“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你们上来吧”

      说罢便解开缰绳,开着船走向不平静的水面。三婶一家人在船蓬里安然的睡着了,三叔觉得这一家人一定正在承受什么巨大的劫难,便小心翼翼的开着船,外面的雨点噼里啪啦打的杂乱无章且急促非常,一阵一阵风吹的水面波涛汹涌,船像幕布上的木偶一般任这个夜晚随意摆布,无巧不成书,忽来的一阵大风抱着一堆湖水,向小船铺天盖地的砸过来,小船被打翻了,三叔抱着半具船骸未被卷入湖底。他感到湖水砭骨的寒彻,当他环顾四周时,未发现船上的一家人,小船被瓜分的木片像单薄的叶子一般轻小脆弱,被风雨吹的七零八散,三叔看到三婶在湖面沉沉浮浮,欲呼无语。他赶忙用手划了过去,抱住三婶,就在游回船骸的时候,背后一阵巨浪掺着碎木片向三叔两人砸过来时他们浑然不知,于是偌大的沉重的木片狠狠砸到三婶腰上,三叔护着三婶的时候被砸伤了一直手臂,好在风浪只是一阵紧,三叔和三婶抓着残骸就这么在水里泡了半宿,好在天佑众生,两人都无性命之虞,也是在后来才知道那狠狠的一撞之后三婶就不能生育了,而三婶的父母也生死未卜。

      也正因为三叔救了三婶一命,在旧时代以身相许也在情理之中。后来三叔问三婶,撞的那一下不疼吗?三婶笑着说,生死都顾不上了,哪里还知道疼。这中间许多温暖的故事且是后话。

      自三婶嫁给三叔,三叔除了开过一个酒馆之外,就平平稳稳的守着他的两亩七分地的,淡淡的过日子,三叔也曾说过,三婶喜欢安稳,经历太多也就不想过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了。想是看淡了许多。这才有了后来三叔过继我一说。当然三婶对我很好,自不必说。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也曾得过一场病,三婶一连在庙里烧香拜佛吃住了半个月,我病好她回家的时候,见她已经是削瘦了不少,而这中间也有一段故事,请允许我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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