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
学莫便乎近其人。礼乐法而不说,诗书故而不切,春秋约而不速。方其人之习君子之说,则尊以遍矣,周于世矣。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
本文:
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安特将学杂识志,顺诗书而已耳。则末世穷年,不免为陋儒而已。将原先王,本仁义,则礼正其经纬蹊径也。若挈裘领,诎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也。不道礼宪,以诗书为之,譬之犹以指测河也,以戈舂黍也,以锥餐壶也,不可以得之矣。故隆礼,虽未明,法士也;不隆礼,虽察辩,散儒也。
概述:
前文重点讨论跟从适当的老师学习,本文第一句承前启后,重点是谈论行动上推崇礼法的问题,文章一再显示出荀子重实践轻空谈的理念。
在这里荀子把只会埋首书本,不切实际的读书人称为“陋儒”和“散儒”。然而儒学正统一脉却不能接受荀子的观点,他们把孟子称为“亚圣”享祀孔庙,而把荀子排除在外,根本不承认荀子的儒家地位,把荀子的著作弃之一旁,在清朝以前,历朝历代居然没有一本《荀子》的注疏。其实荀子的思想与孟子的思想相比,毫不逊色,而且更具有科学精神。如果荀子的学说能够早一点发扬光大,整个中国的历史也许都要重写。惜哉!
博学于文 约之以礼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
解析:
经,在这里可以作“经纬、法”解,也可以作“径”解。“径”,【玉篇】小路也。而且如果解释为“路径”,则下文当穷尽各种学习的途径,不可能只有两种。所以这里解释为“关键”更符合原意。就是说“好其人”和“隆礼”都是学习的关键,但“好其人”是最快最好的方法,“隆礼”次之。但“隆礼”并不能替代“好其人”,也就是说,只有“隆礼”是达不到学习的最高境界的。隆,动词。犹尊也。敬重;推崇。
译文:
学习先王之道的关键有两点,最快最好的方法是热衷于择良师而从,其次推崇礼法制度。
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安特将学杂识志,顺诗书而已耳。则末世穷年,不免为陋儒而已。
解析:
良师为尊,故曰上,敬称。下,指本人的行动。
安,止也,安于。将:且也。【诗·小雅】将安将乐。将学杂将识志。杂:【扬子·方言】碎也。【易·系辞】其称名也,杂而不越。【疏】辞理杂碎,各有伦序,而不相乖越。识:认也。记也。志:章志也,本志也。
顺,【玉篇】从也。【说文】理也。【释名】循也,循其理也。
陋:【荀子·修身篇】少见曰陋。【礼·学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儒:【扬子·法言】通天地人曰儒。儒士是很高尚的称谓,不是会读书就是真儒士。
译文:
对上不能热衷于向良师学习,自己在行动上又不能推崇礼法制度,只是安于学习各种知识,或者满足于记忆一些史志,那无非是梳理诗书的文字而已。如此一直学习到死,必然还是一个孤陋寡闻的儒生而已。
将原先王,本仁义,则礼正其经纬蹊径也。若挈裘领,诎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也。不道礼宪,以诗书为之,譬之犹以指测河也,以戈舂黍也,以锥餐壶也,不可以得之矣。
解析:
将:有其意也,打算。原与本同义,谓寻其本也,推究,推原。礼正:礼法之正道。大家牢记一点,这里礼是广义的,包括礼仪、政治制度和法规等广泛的内容。经纬:治理。蹊径:路径;办法。
诎:通作屈。荀子用衣领来比喻礼,提纲挈领,抓住了礼,就抓住了根本。
道:顺也。治也,与“导”同。引也。从也。这里的“为”与“道”同义,都是治理的意思。宪:法也,言圣王法天,以立教于下也。壷、酒尊也。夏商曰尊彝,周制用壷,有方圜之异。
译文:
如果打算通过推究先王之道,追溯仁义之道的根本来治理天下,那么推行礼法乃是正道。比如,只要弯曲一下五个手指,提起裘皮大衣的衣领,然后抖一抖,数不胜数的裘毛自然就顺滑了。不推行礼之大法来治理天下,而照搬《诗经》和《尚书》记载的做法来治理,就好比用手指测量河水的深浅,用戈戟舂导粟米,用针从酒壶里取酒喝,方法完全错了,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
故隆礼,虽未明,法士也;不隆礼,虽察辩,散儒也。
解析:
察:本义仔细看。辩:巧言也,又详审也。察辩,在诗书的字面上功夫下得很深,谈论起来旁征博引,滔滔不绝,似乎很有学问的样子。散:闲散,不自检束爲散。散儒,不庄敬肃穆的读书人。
因为隆礼在其次,所以说如果不好良师,只是推行礼法,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依然称得上是一个合乎礼法规范的士人。反之,只会咬文嚼字死读书,那是书虫,不算真正的儒士。
译文:
所以,如果不择良师学习先王之道,只是推崇礼法,虽然不能透彻理解先王之道,但仍然是一个合乎礼法规范的士人。如果不推崇礼法,即使对诗书的文字研究得再仔细,再侃侃而谈,也只能是一个不入流的书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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