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拒绝做化疗的女人。
“我也动了手术，而且还做了八次化疗喔。”
在女人告诉我她只动了手术没做化疗的时候，我语气平静地跟她说了上面的话。我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跟我承受着同样的身心折磨的女人，我那么直白地在她面前说着我的事情只是希望她能消除她的戒备心理。我想，也许她会希望跟我说说她自己平常有些难以向人启齿的伤痛。
“你？”女人用吃惊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后继续说:“你也动了手术而且还做了化疗？你要不说出来，我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了。”
我冲女人认真地点了点头，以示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你那么年轻精神，穿着又讲究，根本就不像个病人呢。”女人夸我的话虽令我听后觉得有些名不副实，但我心里还是有几分小小的得意。自我生病以来，身边的人都说我一下子老了许多，难得听到有人夸我年轻精神。
“我去年十一月在湘雅附一动的手术，中期。医生让我做化疗，我不肯做，所以出院时医生也不肯给我开药。”女人用她那邵阳风味的普通话连珠炮似的说着她治病的事。
“你为什么不做化疗呢？”我有些好奇地问她，同时在心里佩服她拒绝做化疗的那种决绝的勇气。
“化疗太痛苦了，而且头发还要全部掉光，光着头多难看。反正我都五十多岁了。”女人为自己辩解到，但我觉得她说那些话有些犯傻，我似乎也能感觉到她那发自心底的对于生死的无奈与哀伤。
“头发掉了会长出来的呢。”说话时，我用手指了指我头上短短的卷发。
“新长出的头发呀，好黑呀。”女人带着笑意称赞到。
“长了好多白头发出来了呢。”我说。
“白头发没事，只要长出了头发就好。”女人安慰着我。
“你吃药了吗？”我问女人。
“吃了呢。就是那种白色的西药，叫什么名字我说不上来，我没读书，不太认识字。喏，就像我衣服扣子的四个眼孔那么大的药片”女人说话时用手指了指她衣服上的一颗白色扣子。
“你复查了吗？”女人接下来问我。
“复查了呢。手术后复查两次了，结果还好。你呢？”我像小学生那般认真地回答她的问话，同时也抛出了我的问题。
“我没复查呢。”女人很干脆地回我。
女人的话又令我吃了一惊，她这可真是没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呀。
“你去医院做个复查吧。”我劝说着女人。
女人却并没有接我的话，她叹了口气说起了她的老公。
“我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呀。去年正月我就发现我左边乳房有一颗蚕豆大小的小粒粒，我跟我老公说起这事，他说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拖到十一月那会去医院检查差不多就有鸡蛋那么大了。要是正月去医院检查手术就只要割掉一点点而不用全切了。去年动手术花了我老公六万块钱，他心疼得不得了，后面还一直怨怪我娘家弟弟劝说我动这个手术。”
女人说到这些事时表达格外清晰，话语中明显透着对她老公的不满。而我也在心里感叹到，一个不心疼老婆的男人又逼出了一个可悲的怨妇，我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住哪呢，就是附近吗？”我问女人。
“嗯，住在华润万家后面的小区呢。”女人回我。
华润万家后面的小区？那可是处在株洲繁华地段的一个小区呢。
女人告诉我，他的儿子女儿都已结婚买房生子，也都各自开店做着生意。
我，却在女人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的落寞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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