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写作征文|绣球如阳花如火

前几日我在简书首页看到这个的时候，脑袋里第一个蹦出的花是臭绣球，心里默默吐槽一下，要是我妈知道我把她比作这花，会不会拿小银针扎我。

我家的臭绣球

01

老妈并不爱花。

小时候老早就感受到了，在万物复苏春回大地时，我和老妈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会惊讶地望着刚开的小花儿迈不开步子，但我妈是完全不屑的眼神然后催促我走，也许这没什么，毕竟大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了很多个这样的春天，但时隔多年我还是记得那种不耐烦，也在心里默默给了老妈不爱花这个结论。

但我们家一直有挺多的盆栽，大多都来自于外婆，外婆是个养花小能手 ，庭院里种的，盆里养的，多的数不清，小时候真的是数不清的感觉，小小的庭院里五彩斑斓，蝴蝶兰，令箭，金钱草，臭绣球，满天星，君子兰，吊兰，文竹，毛竹，仙人掌，仙人球以及各种不知名的花，这还只是盆里的，春夏秋花园里永远都有不同的风姿，春天的丁香，初夏的荷包花，五月的牡丹花，佛爷花，以及秋天满园各色种类不同的菊花，八瓣梅。我甚至看到过她养的草莓葡萄。

而且凡是经外婆手的花，都无一例外的开的特别好，但是很多养在盆里的花长得太旺盛也有烦恼，外婆惜花，不舍得扔，于是都另外找盆种下，让她的女儿们来拿。

所以我们家的花也就多了起来，但老妈无意照顾这些，仅限于偶尔想起了浇个水，绝对不可能眼含爱意的给花儿们修修剪剪，松土施肥。所以我们家里活下来的花基本上都是生存能力比较强的，比如臭绣球，就有三盆。

外婆曾送给我一盆金钱草，我坐着车颠了俩小时才把它抱回家，作为我人生旅途里的第一盆花，它在我心里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我也因为它而时常给别的花浇水，学着外婆样子剪剪枝叶。

02

把臭绣球硬和老妈生拉硬拽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们家养的最久开的最好的，就属它了。这花名字虽难听，却极其艳丽，长得和它的名字一样，一开就是一簇，一簇就像一个绣球，大红，淡粉色都有，也有大叶小叶之分。之所以叫它臭绣球，是因为你一碰它，就会有一种淡淡的臭味（虽然我一直都不觉得臭）。这种花生存能力极佳，随便剪下来一枝，插在花盆里浇些水就能活。

学名天竺葵

小的时候觉得老妈是风风火火的个性，因为开了个小店，也时常脱不开身，总是忙碌，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我心目中的女王地位。

每一个妈妈都会在孩子成长中传递不同的讯息，教给的知识可能要比之后学到的大得多，而老妈给我传递的，独立，凡事要靠自己争取，不争馒头争口气，自由，这大大的影响了我的性格，带来过诸多优势，也吃过一些苦头。

最大的影响应该是读书，我们家并不是什么书香世家，老妈也并没有读过大学，但她很重视我和姐姐的学习，未上小学的时候就教我背唐诗宋词，看一些儿童读本，但从来不会督促命令我们去写作业什么的，但我会主动去做，更不会像邻居家的妈妈一样，天天守着她女儿完成作业，在她儿子玩耍时嚷着让他去写字，在那个落后的小城里，有一个开明的妈妈，这种放养式的教育一度让我庆幸。

老妈自己也看书，而且往往是和我一起看，比如当时学校让同学们买中小学生必读的书，《鲁滨逊漂流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汤姆索亚历险记》都是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学习的书，小时候读过的书很奇怪，虽然看不太懂，但书中的人物形象或某句话会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从而影响到之后的生活，后来看的书远不及这些深刻。

她还和我一起读三毛，从《撒哈拉沙漠》那本开始喜欢上三毛，谈论的时候也会像个少女一样。

啊，说到少女，自此手机普及以来，各大年龄段同胞都用起了手机，我妈也是，拿着电子阅读软件，读起了言情小说……

！！！

03

母亲与花，这是一个优雅的联系，也是残忍的，是花就会枯萎。

从我拔掉她发梢里的第一根白发开始，从耳鸣开始，从晚上睡不着开始。这个过程目睹起来是非常心疼的，鞋即便是高跟一律换成坡跟的，开始关注养生，银耳粥，小米黑米芝麻糊代替了麻辣烫，中药西药吃的似乎比饭更多，起初耳鸣的时候她说耳朵里轰隆隆像卡车开来开去，跑了很多趟医院也不见好转，而我除了听着她说这痛苦，什么也做不了。

最近打电话谈起身体问题，她说头发脱得很厉害，她想剪了，但理发师不让，说不适合剪短发，她小心翼翼的说着，语气里满是委屈。

母亲的是心病，心里焦躁，不是很快乐，时常皱眉，因病性格改变了许多，也在这个过程中，老妈越来越喜欢花，因为那些鲜艳的盛开的生命总是让人觉得春天一直在，就像永远都有花开的臭绣球。

而我也发现很多事情我们都是一同在学习，那是生活教给我们的，妈妈是第一次当妈妈，女儿也是第一次当女儿，她也需要哄着宠着。她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个小女人，无法老的优雅，她会着急，会发火，身上满是烟火气息，她只是个寻常的母亲，是个普通人，但没办法，我依旧爱她。

03

有一段时间，我家的花大面积出现问题，生了很多虫子，枯的枯，死的死。芦荟在根的地方腐烂，我养了将近十年的金钱草死了，萝卜海棠也枯了，连臭绣球的叶子黄了，掉了很多。

植物也许能彰显人的状态，那时的我估计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自我封闭的活在压抑的牢笼里，苟延残喘。

我不可能对着母亲嚎啕大哭，更多的时候都是闷声流泪，我时常把门反锁，不肯接受别人的关怀。

但妈妈就是妈妈，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她用最原始的方式，写信，作文纸三张，在我放学回家前放在我的桌脚，说老实话，文字很幼稚，中间一页不知道是从毕淑敏还是作文书上抄下来的一大段，我也没认真看，按理来说我应该哭的稀里糊涂的，但不知道为啥我一直比较麻木，可能是因为不止一次收到这样的信的缘故，小时候我们就经常这么写。

长大后我也曾经写过一篇短短的信，是老师要求写的，在家长会上交给母亲，那封信的结尾，我写道，小时候总是拽着你的胳膊不肯放手，现在，让我来做你的大树。我把她弄哭了。

然后风水轮流转，那封信虽然没有帮到我，但一直被我揣在兜里，偶尔累或心酸时翻开看一看她的字，这时常常会红了眼眶，就像委屈的小孩一直憋着眼泪但看到妈妈时嚎啕大哭一样，有时不打开，只是攥在手里，也让我觉得有力量。最后一直到边角磨得不能看了，才被我放进抽屉里。和傅雷家书，李敖，刘伯庸的书信不同，那些文字无法指引我或是给我答案，但它来自于我的母亲，因而有温度。

我的压抑得到解救一半是因为母亲，就像用了杀虫剂，浇了啤酒和了化肥的花儿。

谈写作征文|绣球如阳花如火

04

那些花儿更多时候也像枢纽。

外公去世以后，外婆也沉默了许多，每天早上不再去锻炼耍剑，晚上也很少再阅读经文，因为风湿，腿总是不太灵活，不能蹲，一大片的花园也交给了舅母打理，舅母上班，根本无暇或是说不想顾及，因此花园也荒了。

母亲却时常叫外婆来打理打理我们家的花，说是来打理花，其实是叫过来住些日子，走动走动。外婆收拾花的时候我就打下手，不停地问东问西，哪些花喜欢阴凉，哪些花需要晒，枝叶怎么剪会长的更好等等。通常都是移花，因为花盆有限，有新品种加入的时候要挪掉一些不必要的。三盆臭绣球在裁员的范围之内，但臭绣球一点都不好移，摇了半天连着花盆一起动，但旧土壤里不能留下它的根，只能都拔出来，最后拔出来了，连着花盆形状的土，盆里啥也不剩，臭绣球的根繁盛到这种程度。

05

说什么牡丹莲花，梅兰竹菊。

国色天香没有，出淤泥而不染没有，一任群芳妒没有，宁可枝头抱香死没有，典故没有，那些伟大的浪漫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簇簇的臭绣球，有着可以燃烧生命的火红和温度。

世间有百媚千红，我只独爱你这一种。

还有还有，希望所有妈妈都像臭绣球一样，永远有开不尽的花，有无与伦比的美丽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