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困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体态透出一种沉闷消极,他的腿搭在桌子上,像是一折就断的竹筷,双手自然下垂,手指虚拢着。他的头垂得非常低,没什么明显的表情,泛白的薄唇微微抿起,略高的颧骨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也多了些上位者的不容置喙。眼下的乌青和下巴上的胡茬让他看上去颓废极了,阳光斜透过窗,与他背后的柜子形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让他的身体一半笼罩在阴影中而另一半沐浴着暖阳。
他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像是他小时候画的那些单纯由色块混杂在一起的抽象画,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是靠在椅子上还是干脆躺倒在地,哪怕动一下手指于他而言都是再困难不过的事,此刻唯有细微颤动着的鼻翼能够证明他还活着。
桌上是一堆纸,带着意味不明的、无序之至的线条和词句,任何一个正常人看了大概都会觉得他的精神不对劲,几个纸团露在外面的部分则是涂成一团黑的字迹。还有吃了一半就丢在一旁的面包,没盖盖子的水瓶,几支用尽了墨的笔和空空如也的墨水瓶。
他的那只老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来,那猫是他在街上捡回来的,这家伙那时候可是机灵乖巧得很,小小的一只,一瘸一拐的跟着他,时不时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看他然后小声叫唤,任谁看了都会心软。不过养了几年也就露出了本性,好吃懒做,成天跟位爷似的蜷在窗台上,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靠着那么短的腿是上去的。
他的工作虽然和创作或是艺术沾点边儿,但他最终还是没想到什么好听又有格调的名字给它,于是翻翻日历,捡到它那天是十四号,干脆叫十四吧。不过这个名字也在它一次次露出本性后变成了“十四爷”“祖宗”或是“大爷”,诸如此类,总归是平白比他高出几辈。十四爷抬头看看他,叫了一声,可能是觉得没意思,又躺回窗台上去了。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随着震动声开始一寸一寸地移动,但他也没去接,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女儿的文章,我觉得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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