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老兵退伍的日子,王班长就要离开军营转业回家了。
连队今天会餐,所有退伍老兵在连部和连首长一桌。王班长作为东北汉子,斤半的酒量,谁知道竟然刚喝半斤就趴下了。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最终结论是王班长舍不得大家,心情不好当然容易喝醉了。作为王班长的接班人,因为今晚老兵退伍这个特殊节点,连长安排我今晚站岗值班。
我以茶代酒敬了几个转业退伍的老兵,急冲冲吃完饭去接岗。这里说转业退伍回去待遇是不同的,王班长其实是报务台长,职衔是军士长,叫他班长是因为连里大部分骨干都是他带的兵。
王班长是士官学校毕业,在连队时候就是班长,毕业后回到连队成了教员,但我还是习惯性叫他班长。只因为我这一身本领都是他教的,今年刚从军校毕业却赶上他转业。
虽说我现今从军校学的那些技术已经比王班长那时候先进了几十年,虽说这阵子相处在理论上我不大服气他们这些个老人,但我也知道,在实操上我们这些新人还是不能望其项背的,更何况我们都是他带出来的兵!
东北的初冬已经滴水成冰,寒风呼啸,如刀子划过。从值班战士手里接过钢枪,我紧了紧军帽,穿着大头鞋的双脚跟并齐。半小时后就可以关上营门进屋值班了,我双眼盯着营区大门内外,每年退伍时节都有老兵闹事的情况,何况今天又都喝了酒。
半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没有异常情况发生,我松了口气。当下拉上车障,关上电动营门,我进了警卫室。填上今天的值班日志,我正双眼盯着营门,就见军营内走出个黑影。
我立马站起冲了出去,黑影渐进,笔挺的身姿,标准的齐步,原来是王班长。他不是喝醉了吗?看到是他我松了口气,王班长是个老党员,跟那些将要退伍的老兵不同,若不是服役期满,家里又催着,他是不会离开部队的。
果然,回到警卫室我才明白王班长根本没有喝醉,他是稍微喝点,回去睡了会,惦记着晚上来站最后一班岗。
我当然不同意让他最后一晚上休息不好,最后争不过他干脆俩人一起值班。王班长掏出一个笔记本,三十二开的简装本子写得密密麻麻。他曾经在连里号召大家练硬笔书法,用的是庞中华的字帖。漂亮的行楷记得全是报务训练的要点以及他作为报务教员的心得,整整一本,这应该是他当兵入伍十几年的成果!
看着笔记,我忍不住眼眶湿润。王班长拍了拍我:“你们现在学习的东西我越来越跟不上了,但基础操作上我还能提供点经验,这些转业后我也用不上了,就留给你,希望你把它传下去!”
那一晚我们看着营区大门警卫室聊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未明接班岗哨未到前王班长离去,他要参加团里举行的退伍大会。岗位上,我面向王班长,右手将枪提至胸前,左手握标尺,最后向王班长敬了一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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