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往曼城的班机上,我的左边坐着苏格兰大妈,她紧邻过道。我的右边坐着北爱尔兰大妈,她紧靠机窗。
一些乘客还在陆续登机,我在思量着如何跟两位大妈聊会儿天。让她们主动跟我聊天是不太可能的,除非她们想求助,或者她们觉得我在求助。
跟一个陌生人聊天是很容易的,但要同时兼顾左右边的两个人,不让其中任何一方感到“被冷落”还真有点难。
就这样淡定地沉默了几分钟,突然苏格兰大妈转向我,一脸痛苦的表情。她捂了一下鼻子,苦笑着,想说“哎呦”却没有说出来。
她很快又淡定了下来,笑着对我说:“一个包碰到我脸上了,鼻子好酸。”
“那年轻人没留意自己的行李包,碰到人也不知道。天啊。”我说。
“哦,没关系。倒不痛,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吓到了。”她说。
我从口袋掏出一小罐威士忌,问她要不要喝一口压压惊,她笑得拍我肩膀。我说本来有罐大瓶的威士忌,爱丁堡机场买的,到北爱尔兰两天就喝完了。两位大妈都差点笑喷。我解释自己几乎不喝酒,只是到了新地方就尝尝鲜而已。
"你今天头被撞,算运气不好。我就更糟了,差点错过这趟航班。”我说。
通过讲述自己更不幸的遭遇,往往可以更好地安慰身边不幸的人。这算是我的特长。
“哦,真的吗?”两位大妈说道。她们同情地看着我,意思是叫我继续往下讲。
我告诉她们,这是我第一次乘坐瑞安航空的航班。办理行李托运的时候,工作人员说没看到我的网上订票记录。一个在我后面排队的年轻人叫我用手机下载瑞安航空的App,然后输入航司预定号,最后获取登机二维码。我照办了,系统还是识别不了我订的票。”
苏格兰大妈和北爱尔兰大妈“然后呢?”两位大妈问道。
“瑞安航空的工作人员说可以帮我人工办理登机,但要我交100英镑。天啊,我都可以买两张从贝尔法斯特到曼城的机票了。”
“后来呢?”
“我打算重新订票,但工作人员又说只能订到下一班机的票,是晚上8点。天啊,我从曼城回乡下的火车票是傍晚7点,也都订好了。”
“哦,天。”
“最后一刻,另一个工作人员用瑞安航空内部的邮箱登录,终于看到了我的订票。她们之前的操作,都是用我手机订票的邮箱号。我还是不得不交了6英镑,幸好不是100英镑。”
两位大妈松了一口气。
我问她们是否去过中国,北爱尔兰大妈说没有,苏格兰大妈讲述了自己到北京看长城的经历。
我问她们是否用过中国的筷子,她们都说不会用。
后来聊了饮食,她们不理解鸡腿和鸡爪的美味,就像我们惊讶她们为什么只喜欢吃“可口”的鸡胸肉。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下飞机道别时,我们互相留了名字。我说我不善于记住英文名,很快会忘记。很抱歉,但真的很高兴能跟她们一路聊天。
“Ciao(再见—意大利语)”北爱尔兰大妈说。
“Tara(再见—英格兰当地方言)。”苏格兰大妈说。
“Goodbye。”我说。
出机场后,坐Metrolink到了火车站,按时搭上了回伯恩利乡下的火车。我在车上想,为什么两位大妈说我是“a good man(一个好人)”呢?
后来听多了,才知道那是这边人的口头禅。为了让自己耳顺一点,以后每次有人说我是“a good man”时,我都会在心中把它翻译成“一个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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