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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小柿子
| Chapter 9
阴冷的秋学期考试周过去了。日子一成不变如寒风，在刷题与复习中单调吹过。我与相左已有两周未联络。
有时候还会打开公众号后台，留言停在11月9号：
相左：「今天下雨了，没带伞有点沮丧，不知道打给谁不想麻烦别人。」
11月9日
那天好像一直在想怎么回复她。后来忙起来竟也忘记了。每次一到考试周，身心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过去的日子记不起，对未来也没有任何期许。只是单调地做题，从一件事到另一件事。
而相左在雨天的背影单单薄薄，迷雾似的萦绕于心。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有一双怎样的眼睛，明亮的还是灰色的呢，也突然想不起来。
考试周真是摧人心智的东西。我甚而有些怀疑前段时间那个，鲜活的、笨拙的，一心想去靠近喜欢的姑娘的人是否是真的存在。简单纯粹的面颊发烫的心情，是否真的存在过我的心里。也许熬夜使人老，那个走在路上会不自觉发笑的君龙阳，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依旧回到往常麻木的，惫懒的，不去理会世事的生活常态中了。
又或者，所谓生活常态本就是一个周而复始的波函数，表面上的起伏终究逃不脱平衡点。两周之前我欢欢喜喜地给喜欢的姑娘搭起一个小世界，有着年轻饱满的不竭热情，以为自己能为“社会主义”奋斗终身，两周之后我连她的眼睛都记不起。好像有句话这么说的：“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说的正是我这种人。我现在是在常态的平衡点还是底部呢，身在庐山不能分辨。
大概日子空下来一点，大脑清空，再穿上过冬的棉袄，我就会好些吧。
只是现在整个人像一根损坏的弹簧，连带着公众号也两周不打理。生活一旦匮乏起来笔下也匮乏，两周之前正在写的被小仙女形容带有“恋爱的酸腐气息”的小说不知道怎么继续了，我本来想好一个美好的结局，突然间自己也不相信了。突然就很不想让主人公如愿以偿，现实中的美好结局能有多少呢。
我曾无数次想象我与相左之间的故事走向。可现在我想不起来女主角的眼睛。连因她而起的小说也不知道怎么继续。烦躁并且懒得去改变现状。
其实我已经想好送相左一首周杰伦的《星晴》：
「载着你 仿佛载着阳光 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也许会是一个合适的回答，虽然是有点奇怪的文艺。可是早就不下雨了，相左和我共有的这片天空已经又阴阴晴晴了二十天，她也许也像我一样，在考试周的困苦磨折中忘记了我。时效性一过，再继续这个话题怎么也很奇怪了。
我就是在这样的记忆干涸中，收到了她的第三首小诗：
「
阳光收起
尘土刨开尘土
树根一样地掘入
开一朵倒置的花
献给土地
然后想起没有来由的黑夜
秘鲁的季风，还有鱼
Ps: 考试周还顺利吗？我写不出稿子了，偷懒写首小诗凑活着看呗。
——相左」
相左突然的来信，于我而言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我很快回道：
「我最近心情很烦躁，小说写到了瓶颈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也许是心境变了吧。
Ps: 小诗不错。
——向右」
「要出去走走吗？听人家说灵感枯竭的时候出去散个心就好了。我们可以把所看见的风景写给对方。公众号不能发图片倒是正好，可不能学别人拍张照就省事了。我一直觉得，用心才能看见真正的风景。再怎样的胜景，照片完全照搬下来也全然失去了当时的色彩。面对各色风景时不同的人迥异的心情才最有意思，不是吗？
Ps: 我这种见解也是只敢讲给你听了，别的人大概只会说我假文艺了。奇怪的是我觉得你不会。
Ps: Ps是跟你学的。说我写得“不错”的话下次该放在前头，明明Ps才是正文吧。
——相左」
「那好啊，挑哪个好日子呢。
Ps: 不用跟我学PS，我因为丑才需要PS。
——向右」
「学校第一片叶子变黄了的时候。
——相左」
于是开始像期待孩子出世一样，等待着这秋冬季节孕育出第一片黄叶。生活也随之渐渐丰满起来。
|Chapter 10
作者自摄
「我在火车上了。
——相左」
「下午就出发。
——向右」
我和相左的旅行，在黄叶飘飞中开始了。
「你会不会也喜欢趴在火车窗口听音乐呢。铁轨以外都是老房子和荒漠，和凯尔特的中古民谣很配呢。坍圮的老墙，理应让人想起二胡这种国风的。随意写的东西和眼前的风景一样残破，看看就好。
南方残破的粉墙青瓦
异域的精灵探头探脑
勇敢的骑士，当你挥剑，指向那挥毫的书生：
Where
is my princess？My Lord, my dearest.
书生答：藏在春梦里，非花非雾，无觅处
凯尔特的调子响起
江南柔软的和风开始苍老
流言未达而悲恸已至
Godbless you
——相左」
「我不知道他的公主在哪，我只知道，My princess is on thetrain.
相左，我现在眼前红红黄黄绿绿青青紫紫的一片，秀色可餐，你猜这些颜色都是什么？
——向右」
「让我想想。红的大概是红枫，黄的是老的芭蕉，绿的是竹，青色是山，紫的……紫的我想不出了。你是找了片小林子呆着么。呀突然又想写句子你可别介意我酸了。
红的是血，黄的是烛
绿的是你波光的眸子
青的，青的
是你的衣袖还有天空
紫的是我的梦境
——相左」
「噗，我在吃锅仔，一锅红红黄黄绿绿青青。不小心吃得好撑啊，下午想呆寝室睡一觉了晚上出发哈哈。这不怪我，都提示了是“可餐”了。
哦对了忘了说，紫色是送的紫菜蛋汤。」
我突然依稀地记起，相左的眼睛。记忆中的某块东西复苏了，一下子明晰起来。
我总是很轻易地就被生活的烦琐打垮得一蹶不振。或许喜欢上一个姑娘，对我最大的意义在于，借我以不惧碾压的鲜活，永怀满腔的孤勇。我又变得有兴趣说玩笑话了：
「Ps: 为什么眼睛是绿的，是你气得发绿的眸子吗？
——向右」
「呀呀呀，难为我这么认真地回你。
真懒啊你。
因为有些人的眼睛让我想到春天，春天是绿的。“春天就在小朋友的眼睛里”。绿色是多有生机的颜色呀。
——相左」
「我在车上啦，骗你的，相左小朋友。
那我来一句更酸的：
红红黄黄绿绿青青紫紫都是你的眼睛
因为它们可餐
而你是秀色
——向右」
「哎哎，你这算什么啊。我可是正经地在分享我的旅行见闻，你这跟我想像中不一样啊。严肃严肃。我火车还要一会才到呢，我去休息一下，你收拾收拾行李好了。
——相左」
南京。
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小仙女了，她每次跟我发些没羞耻的话的时候，我也对她说“严肃点”。相左的语气让我有种挑逗一个正经人所产生的奇异的快感。不知道小仙女当时听到是什么感觉？唉，这个好像也不能乱类比。小仙女最近还问我最近在哪出没，说是刚好在我的城市，然后“想在阿龙长大之前，来看我的阿龙一眼”。我说自己在忙考试，没工夫陪她。最近闲一点了，也该给她回个话才是。
和小仙女的聊天窗口还停留在她听说我不陪她之后发的“小仙女生气.jpg”。傻孩子，也许是个初中生也不一定？初中生小仙女，哈哈哈哈。网友什么的还是不见的好，现实最是抹杀美感。
我立马又想到，万一相左也这么想，那我不是没戏了。
君龙阳啊你怎么能只许自己这么想，不让别人这么想呢。也许和相左不见面，做笔友也很好了。简简单单地只在“想作”的小世界里分享各自的文字。
可是喜欢又怎么不会想去拥有呢。唉，不想了。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小仙女同学，我考完了。”
“阿龙考完来看小仙女吗？”
“不看。看风景。”
“上哪儿看风景呢？”
“啊哈哈，不告诉你。”
“阿龙现在有小秘密了！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啊！”
这个小仙女还是挺有意思的，以前代入的是我的苦情女友，现在又给自己安了个恨子不成龙的家长角色。我顺着她的话回道：
“对啊，不回家看你了。”
“小仙女，最近怎么样啊，一切精神可还正常？”
“精神矍铄，就是想念阿龙了。楼下大娘们常问我啊，你家阿龙怎么还没回来，我说孩子出息了啊。还问我，什么时候成家立业，我惆怅地说，快了。我等着抱大胖孙子啊。”
“看来，精神是不正常。”
“嘿嘿，阿龙啊你和谁一起看风景啊，和小媳妇吗？”
“一个人。”
“你缺旅伴吗，长得好看会讲笑话的那种。”
“这得分性别对待。”
“女的女的，要不要。”
我立刻知道小仙女说的是自己了：
“18岁以上，25以下。”
“有的有的。”
“长相端正，身材匀称。”
“有的有的。”
“皮肤要白。”
“要多白有多白。”
“真的啊，那我要了。”
“送货上门！阿龙你在哪玩啊。”
然后我就随手给她拍了一张我所在的咖啡店。放在全中国可以找出上千家的那种寻常的咖啡店。
小仙女不说话了。大概在百度识图？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消息，大概是知道我不愿告诉她我在的地方，生气了吧。
关于小仙女是一个初中生的猜测，我撤回。这么想见网友的，肯定是小学生。我脑补了一个气鼓鼓的小学生，配上她平时说话的语气，果然一点都不违和哈哈哈。
“笑……笑什么呢。”眼前一个女声问我，气还没喘匀，见我没反应，她突然抓起我的袖子说：
“木头的吧台，玻璃灯，蓝色桌子，还……还有你的灰色袖子。你是阿龙。”
我有点愣住了，这个女生就指着手机我发给小仙女的那张照片，激动得脸上红扑扑的：
“阿龙，我是小仙女呀！来南京玩怎么不告诉我，这家店我打过工的，熟悉得不行了。你早告诉我还能打折呢！”
“哈？Excuse me?”
眼前是挺水灵的一姑娘，十八九的样子。客观来讲，比相左好看。嗯，客观来讲是这样的。
“阿龙！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这姑娘坐在我面前眼睛笑得像个小学生，鼻子还冻得红红的。
突然想起“春天就在小朋友的眼睛里”，此刻，她真的是个眼睛里住了春天的小朋友。
“我的天。假的假的，可能是我精神不正常吧。”我说。
“我的阿龙果然可俊了。老板娘，两杯美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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