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朝着刚才服务员说的方向望去,外面下着雨,稀疏的路灯,昏黄的光线难以散开。他看不到前面的街道有多远,甚至第一个十字路口都看不清。他回头看了看柜台前的她。她手里轻轻地扬着车钥匙,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回到柜台前,看了看她,对服务员说:“开一间房。”
她看着他妥协时无奈的样子,心里暗喜,这种暗喜在他突然瞥过来的视线显得更加满足。
“鲁恩泽?”在他递证件登记的时候,她看到了他身份证上的名字。
他拿过身份证塞进钱包里,没有说话。
“你不是叫小星吗?”她白了他一眼。
服务员一开始有些意外她的话,但很快就抱以理解的态度对她说:“这位小姐请出示您的证件。”
“也要我的身份证?”她迟疑地问。
“对不起,这是规定,凡是入住的都要进行登记。”服务员说。
“不过你们放心,这里很安全。”服务员很快地解释说。
她掏出身份证,递给服务员。服务员刷完身份证放在服务台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可是被她迅速地夺回去。他不仅从身份证上确定了她蒋小纯的名字,还知道了她是重庆人。
“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服务员说。
他似乎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顺手拿过服务员放在柜台上的挂着门牌号的钥匙走开。
他们进了三楼的一个房间,房间虽然不大,但设备齐全,富有情调,墙壁上张贴着性感的让每一个生理正常人充满着遐想的海报,海报下面是一张弹簧的双人床,床头摆着两个白色的枕头,床头旁边搁着一个与床高度相同的方形小木柜,柜面上摆着一部电话和一个玻璃的烟灰缸。
进了房间,她迫不及待地冲进卫生间,迅速地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扭开水龙头,闭着眼睛,仰脸对着莲蓬头,直灌如柱的水打在她的脸上,嘴里情不自禁地连说舒服。
半个小时后,赤身裸体的她裹着水汽,如清水芙蓉般的从卫生间里出来,水珠从她凝脂般的体肤上滚落。
“你干嘛?”他背过身去,质问道。
“我出门时什么都没带,你是知道的。”她说,“现在没有衣服换。”
“那里不是有毛巾吗?”他拉上窗帘。
“脏,说不定有病。”她嫌弃地说。
她把洗好的衣服晾挂在窗前,还特地大摇大摆地从他的跟前经过。她看着他一副眼不见为净从身边身边走过的样子,心里既气愤又好笑。他躲在卫生间里抽烟,没抽几口,豆大的水滴打在他的头上,他抬头一看,头顶上的衣挂上挂着她的内裤和内衣。他挪了一个地方,继续抽烟。他隐约地听见她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电话很短,好像是在跟对方说关于还钱的事。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他从卫生间里出来,主要视线还是故意绕过她可能所在的地方,但余光中看见她已经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你的衣服怎么东晾一件,西晾一件啊?”他问。
“哪东一件,西一件?”她反问。
“卫生间里的。”她说。
“你不知道女人的内衣内裤都是比较隐秘的吗?不要随便晾在外面。”她说。
他看了看她,她提了提被子,裹紧身子。
“你不怕被子有病毒?”他背着她找包里的衣服。
“是啊。”她忽然掀开被子跳了起来,差点把他吓了一跳。
“那怎么办?”她纠结地问。
他没有理会她,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因为卫生间实在小,挂在一角的衣服,不是眼睛看到就是手碰到。他调整了一下莲蓬头,缩在一个角落,尽量不去看它,不去碰它。这个澡他洗了很久,洗得很舒畅,把这些天的疲惫都洗得干干净净。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睡着,发现进去洗澡前放在沙发上干净的衣服已经被她穿在身上。他不得不重新另外找一件。
在快到零点的时候,他看了一次表,外面还在下着雨,天气有点冷,他给她盖好被子继续披着外套蜷缩在沙发里。越是安静,周围一切细微的动静越能引起耳膜的注意,她的鼻息声,卫生间里的滴水声,加上这里房间的隔音条件不好,隔壁的咯吱嘎啦和嗯嗯哼哼的呻吟声,那天晚上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翻滚,身体的骚动和心里的焦躁让他辗转反侧,坐立不安。他跑进卫生间里重新洗了一次澡,希望把那些萌生的欲念全部洗掉。当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他顿时怔了一下。她坐在床上,像一个快要发疯的狮子一样,双手插进蓬乱的头发里。看见他,她皱着眉,撅着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巴不得把五官扭在一起。
他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背着她躺回沙发上。
“他们叫得怎么那么难听啊。”她很嫌弃地说。
“你好听你叫。”他说。
“你又不是没听过。”她娇嗔地说。
他没有理他,继续假装睡觉。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当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忽然一股暖意从后背袭来,他忍不住回头,可此时她的身体已经贴到了他的身上,一股暖流如电击般瞬间涌上他的心头,这样一种感觉让他难以躲避和回绝。彼此吮吸这对方灼热的身体,急促的呼吸,体温的交融,电流的传递……他找到了那天晚上的那种感觉,但很快,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推开她,躲进了卫生间。她就像一个正在上升却还没有最高点的气球突然间爆炸。她失落地坐在地板上,冰冷的地板仿佛冷却了她身上所有的温度。
卫生间里的他蹲在地上,脸上布满着冰冷的水珠,他清醒地看着映照在玻璃瓷砖上模糊的自己。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卫生间门口,凌乱的头发遮盖了她的半边脸,身上挂着一件与她身材极不相称的衣服,衣服长到离她膝盖处也不过十来公分。她的身子斜倚在门框的一边,一只手撑在门框的另一边,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围堵这只蹲在地上的猎物。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在默念着“不行”,却没说出来。她大大的眼睛里敏锐带着一丝幽怨。很快,她扑上去捧着他的脸,用力地吻了下去。突然间,他听见嘴唇咯吱的一声,一股带着血腥的暖流在他的嘴唇扩散,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只是咸咸的,带着点苦涩。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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