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婚姻

作者: 水灵阳 | 来源:发表于2018-06-06 10:23 被阅读139次

    麦鱼儿和林石结婚了。

    婚礼办得很排场,二十两清一色的黑色奥迪,绕着村子转了两圈。这在麦香村的村史上是从没过的隆重,也是从没有过的热闹。

    麦香村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几乎都出动了,除了后院的林强家。

    林强妈开门出来斜楞着眼扫了一圈,鼻孔朝天冷哼哼着,啐了一口又关上了门。

    她是林石的婶娘,什么都和林石家争。从林老太爷死后的几分地到给林石相亲的姑娘,非要强压一头不行,为此两家还打起了官司。

    麦鱼坐在婚车上的时候,扫了一眼旁边穿着黑色礼服的林石。

    林石不看她,愣愣地盯着那双黑色的尖头皮鞋。

    这鞋是我给他买的呢!看跟他多配!他指定喜欢得不得了!麦鱼儿的笑荡出心房,在脸上开出花来。

    麦鱼儿和林石都是麦香村的,单从姓氏就看得出来,麦鱼儿是村上的大户。麦鱼儿的大伯是麦香村的村支书,届届都是。从麦鱼儿记事起,人们对她麦家直亲都是怕三分敬三分。

    这让麦鱼儿很得意,也很不屑,切,要是不姓麦,我也不会怕姓麦的。

    林石长得好看,唱歌好听,性格又温和,是全村女孩想嫁的人——麦鱼儿也想。

    她爸妈去提亲,但林石爸妈回绝了,说林石有对象了。

    为此麦鱼儿把自己关屋里哭了两天后就外出打工,三年都不曾回来。

    今年二月,麦鱼儿接到老妈电话,说林石爸妈找人来提亲,问她的意见。

    林鱼儿的脑袋嗡地一下,浑身就不过血了,当下撂了电话,登登地跑去买了火车票······

    在欢快的鞭炮声中,林石浅笑着伸出手把麦鱼儿抱下车。

    她紧紧地勾着林石的脖子,心里灌的都是蜜。

    新婚的晚上,林石喝的烂醉卷在被窝里哭。

    麦鱼儿把自己脱得精光,紧紧地搂着他,亲他柔软的头发,亲他厚实的后背。

    许久,林石转过身,抱着麦鱼儿哭着,亲着,喉咙里发出小兽般吭吭的呜咽声。

    她知道为什么的,但还是听得心疼坏了。麦鱼儿把林石像孩子般拥进自己雪白柔软的怀里,摸索着把他镶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二天,麦鱼儿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刺眼了。林石眼睛闭着,眉头揪成一疙瘩。

    麦鱼儿揉着林石的眉头,俯身在他嘴巴上轻轻亲了一口,柔声说:“有我呢,都会好的!”

    林石还是闭着眼睛,翘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麦鱼儿越看越喜欢,使劲儿亲了亲男人的脸。

    要吃饭了,等了好久才见婆婆红着眼睛从外边回来。

    麦鱼儿问婆婆怎么了。

    婆婆低下头说没事儿。

    没事儿才怪!麦鱼儿早听说婆婆的温顺到逆来顺受,而隔壁林强妈则是有名的母夜叉。这情形,十有八九是被林强妈欺负了。

    果然,上厕所回来的麦鱼儿听见婆婆跟公公说,去苹果园的路上,林强妈拉着架子车堵着就是不让过,还好一顿的骂,而自己嘴笨又骂不过······

    麦鱼儿一听就火了,立马跑出去,哐当一声踹开林强家的门,指着林强妈的鼻子说;“林石妈就是我妈,你再敢找一次麻烦,信不信我点了你家房子!”

    林强妈信!麦家人不好惹,这虎妮儿更不好惹!

    闻讯赶来的婆婆喏喏地叫麦鱼儿回家,林石也过来了。

    麦鱼儿看见林石也来了,就把一个板凳狠狠地踹到林强脚下。

    林强攥紧了拳头,却被林强妈推进屋。

    回到家,公公婆婆解气地笑,说一物降一物,这媳妇算娶对了。

    麦鱼儿偎在林石跟儿吃吃地笑。

    有了麦鱼儿,林强妈果然安分了不少,最多就是倚着大门朝前院斜楞两眼。

    就是斜楞眼也不行!麦鱼儿看见了,就把洗衣服的水全泼到她大门口。

    林强妈绷着脸不吭声,像只青蛙跳着往外走。

    林石要回县城上班了。

    麦鱼儿要跟着。

    林石不让,说租的地方小,床也小,等东西置备齐了再说。

    我不!你到哪我就去哪,床小,那就你睡床上,我睡地上。麦鱼儿不干,非要去。

    就让鱼儿去吧。婆婆过来劝。

    温和的林石倔起来像头驴,说不让去,就不让去,谁说都没用。

    人家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怎么了嘛?打小没受过曲儿的麦鱼儿脚一跺,就朝娘家跑去。

    林石妈捶着林石骂,她是你媳妇,你带她去怎地了?

    林石红着眼吼,那是你们找的媳妇,跟我有几毛钱关系?!要带你们带,反正我是不带她去的!

    回到娘家的麦鱼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着。

    麦兴挥着拳头要去揍林石。麦鱼儿一把拉住大哥,瞪着眼睛说:“谁叫你去了,我也就说说,俺俩的事儿不用你管!”说着要回婆家去。

    嫂子一把拉住她说:“男人不能惯!一惯女人就没地位了!得管,就像咱家妈管爹,我管你哥一样!咱老麦家的人得硬气!”

    麦鱼儿看看爸,看看妈,又看看大哥,他们都点头说对。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麦鱼儿问大嫂那该怎么办。

    大嫂说绷着,绷到林石过来求。

    麦鱼儿说好。

    第二天林家就来人了,不是林石,是林石爸妈。

    不回!林石自己惹的是非,让他自己来!麦鱼儿嫂子拦着说。

    林石爸妈低着头不敢吭声。

    第三天,第四天······麦鱼儿绷不住了,小跑着回了婆家。

    新房里空空的,只有浓的呛人的烟味儿。

    你们咋不跟我说就让他走了!麦鱼儿把洗脸盆摔得惊天动地。

    那天,我和你爸去叫你来着。婆婆喏喏地说。

    麦鱼儿跟婆婆要了地址,当天就坐车到了县城。

    她跟林石打电话。林石生气地说:“谁让你来的?!”

    “我是你媳妇儿。”

    “跟你说了不要来,我要上班!”

    “你说了不算,我得照顾你!”

    “不需要!”

    ······两人对着电话又吵起来。

    林石赌气不回去。

    麦鱼儿就坐在门口等。

    晚上十点多,林石才从外边回来,满脸的胡茬。

    麦鱼儿看着他,心疼的很,想冲上去抱抱他,亲亲他,又想起嫂子嘱咐的,这种男人得拿他。于是她就立马换上副冷脸,用命令的口气说开门!

    林石眼里的一丝愧疚瞬间一扫而光,冷冷地打开房门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上。

    麦鱼儿委屈、愤恨、不甘。她一把扯了林石的被子给扔到地上。

    “神经病!”林石起身去厕所。

    麦鱼儿推门,发现时反锁的,就火了,一脚踹上去。

    厕所门飞了一半,露着林石喷火的的眼睛。

    晚上麦鱼儿哭着跟婆婆告状,说林石打她了。

    婆婆打电话给林石。

    林石不接。

    林石妈又打麦鱼儿手机上,让开了免提,对着林石骂,骂他逞能,骂他见识短,骂他不争气!

    林石揉着额头上的包,眼泪在眼里打转。

    麦鱼儿很得意,又很心疼,走过去要抱抱林石,但他躲开了。

    夜深了,也冷了,林石从柜子里拉出被子,铺到地上和着衣服就钻进去了。

    麦鱼儿拉他。

    林石被子裹得紧紧的。

    麦鱼儿无助地看着这个驴样倔的男人,哭着躺到地上,死死地抱着男人的头。

    麦鱼儿和林石打架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

    婆婆最后也无奈地劝麦鱼儿,儿子的脾性当妈的最懂,林石跟他们不一样,吃软不吃硬,不能拿,要不然会崩的。

    麦鱼儿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嫂子来电话说,他们一家人都欺负你,这口气老麦家不能咽,这个男人的脾气必须给拿过来。

    麦鱼儿又让说动了,老麦家强势的因子在血液里窜动,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是要驯服男人!

    又是几个月,打闹变成了家常便饭。

    终于,忍无可忍的林石对着麦鱼儿大吼:“滚蛋,离婚!不过了!”

    一道暴雷夹着闪电劈在麦鱼儿的头上,砸在心尖上。打得再疼,哭得再撕心裂肺,她从没想过要离婚的!

    麦鱼儿哭着上去挠林石的脸,喊:“官司打赢了,你横了是不是?!你个负心汉,没良心的!”

    林石推开麦鱼儿甩门而去。

    麦鱼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那么爱你!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离婚!我真的只是那颗用了就没用了的棋子吗?她固执又痛苦地想。

    她穿上嫁衣的那一天,就清清楚楚地知道林石的爸妈为什么来家里提亲,也知道林石并不情愿,只因为林石和林强两家的官司。林强的姐夫是县公安局的,不管林石家再有理,官司反反复复打了两年多就是打不赢,于是,他们想当然地想到了老麦家这个保护伞。

    麦鱼儿妈都跟麦鱼儿说了,但麦鱼儿不在乎,自己死心塌地地爱这个男人,愿意嫁,愿意做他一辈子的保护伞。

    可是,这是怎么了?

    麦鱼儿疯了似地打林石的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又跑去他单位堵,堵了两次,闹了两次便再也见不到林石人影了。那公司人说林石辞职了。

    麦鱼儿鬼样地在出租屋守了一个星期,最后无奈地回家。

    林石在家,眼窝深陷着。

    麦鱼儿想跟他说愿意改,愿意这辈子当牛做马地伺候他,可控制不住地伸手就向林石扯去。

    林石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离了吧。”

    绝望的麦鱼儿疯了似地砸所有能砸的东西,还推倒了上来劝阻的婆婆。

    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林石眼睛里闪着让人寒颤的光。他吼道:“带着你的东西立马滚蛋,要赔你多少钱我都认!”

    “你赔得起吗?”麦鱼儿声嘶力竭。

    “我想过和你好好过的,你太凶,太狠,像个疯子,我受够了!隔壁一个母夜叉欺负我爸妈二十多年,再来一个?我们受不起!”林石眼睛红得像只兽。

    借口,都他娘的是借口!麦鱼儿委屈地喊。

    是棋子,终究是躲不过要收盘的,而自己呢,可怜可悲可笑?麦鱼儿看着散落地上的大红双喜的被子,哭哭又笑笑。

    又闹了近三个月,身心疲惫的麦鱼儿终究放弃了。

    离开那天,嫂子拉过麦鱼儿,指挥着麦强几乎搬空了林石家里所有的东西,而自始至终他都站在屋檐下,冷冷地看着。

    清朗的天突然下起大雨来,冲刷掉麦鱼儿在这里留下的所有痕迹。

    五天后她剪了一个月前烫的大波浪,踏上南下的列车,迎着风说,再也不回来了。

    林强家的苹果园里,林强妈和麦鱼儿嫂子悠闲地嗑着瓜子。

    “多亏了你,终是散了!今年的果子你随便吃。”

    “这些年这丫头都是怎么横的,帮你不过是帮我自己解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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