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历史|悬疑]司命女笔记(15)

十五  妖鬼相争

[反历史|悬疑]司命女笔记(15)

门外大雾蒙蒙，不过与梦中所见不同，雾气略淡，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回廊道路。庭中花树寥寥，怪石嶙峋，似乎隐藏了太多未知的危险。经夜雾一冻，诸葛诞心神更为清醒几分，穿游廊踱至庭院西侧角门。

他轻轻一推，发觉小门外面上了金锁。他隔门略施法术，锁孔就被打开。诸葛诞推门而出，回身轻轻合上。向外看去，白雾深处一片深暗的颜色，似是湖泊。他往近走了些，看清了几步开外果然是湖岸。

“既然有湖，那么出事的地方应该不远。”诸葛诞一边寻思，一边沿着湖岸行走，寻找苇丛与槐树林的踪迹。湖面上白雾愈盛，自然无法辨清对岸景物，更不难估测湖泊面积几许。

大约走了七八百步，只见不远处有他物隐现。诸葛诞加紧脚步，过去才发现是浮桥的一头。诸葛诞心想，自己神魂出窍之时，被夏侯徽带着一路奔跑，虽然浓雾中看不清前路，但能感觉到脚下平稳，不可能经过摇荡的浮桥。于是他放弃上桥，打算继续沿湖岸前进。突然转念一想，他一路走来，根本不曾看到芦苇槐林等高大植物，只有高度不足湮没双脚的茸茸青草，不妨过桥到对岸一探究竟，兴许自己神游之时是从另外的道路到达相同目的地的。

诸葛诞扶着桥上铁锁，小心翼翼踏着桥板过去。当他离浮桥另一端越来越近时，对岸的景色也在水雾中从朦胧变得清晰，令他大喜：去年冬天枯黄今春新绿尚未长高的芦苇丛，安安静静矗立水畔，苇丛后黑色的树影深入雾气弥漫的穹隆。他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了岸。

林下有一处物什在夜里反射出较为明亮的光。他走过去蹲下身，更加确认了此处是事发地点：躺在那儿正是夏侯徽戏弄他用的桃花枝。桃花枝被他拾在手中，一股暗香幽幽袭来。

起风了，从黑夜里气温更低的树林吹向较为温暖的湖面。林中雾气消散了大半，不远处传来流水的声音。诸葛诞起身四顾，空寂的树林里没有一人，于是朝林中更幽暗处寻找蛛丝马迹。

“老实说，你这么做，并不高明。”

听闻此声，诸葛诞不由得顿住。这个耳熟的声音，他可没有忘记，正是来自方才要取他性命的白衣女子。

“是吗？我只想警告你，高明的人不会跟我家公子作对。”一个男人对答。

诸葛诞放轻脚步靠近了过去，把身体藏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静静观测对话的二人。一男一女的黑影相对而立。长发飘飘的女子，身高竟高出男人一个头。他们脚下各踩着一块巨石。两块巨石屹立在一口小池之上，小池的一侧是从高崖顶部飞流直下的瀑布。水声喧嚣。

“你家公子？什么玩意儿？听说，玩摄魂这种小把戏在你们人类中可不怎么光彩。当然，我不介意。”女子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傲慢。

摄魂？难道自己魂魄出窍是被人所摄，那夏侯徽又是怎么回事。她也是被摄的吗。诸葛诞双眼微眯，攥紧了右拳。

“你是在嘲笑我吗？你不过是个妖精，根本不懂人类的智慧。纵然道行再深，修炼也需有所依仗。看得出，你是个行家，对五石很感兴趣，你似乎很需要它们。如果我们能够合作，你投到我家公子门下，一定会得到更多你想要的。”男人并没有被她的倨傲激怒，反而谆谆诱导，引其上钩。

“你知道人类最愚蠢的地方是什么吗？”女子问。

“什么？”男人倒也有耐心。

“自作聪明。”女子轻蔑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那身携五石的女娃引来道士，自知敌他不过，因此故意引我前去与他争斗。待到我与道士两败俱伤，你好坐收渔翁之利。而今，你又在此大言不惭，谎称愿意与我合作，想必意欲趁我放弃敌意，再下杀手吧？似你这等奸邪无耻、反复无常之辈，也配在我面前玩弄小巧、丢人现眼吗？”

女子所说的道士，必然指的是自己；而“身携五石的女娃”就是夏侯徽了。诸葛诞心中推测。原来自己是被夏侯徽引来的。如若将自己排除在男人摄魂的对象之外，那么被男人摄走的魂魄的，就是夏侯徽。诸葛诞现在不解的是，男人有何图谋，竟然对她施用如此阴毒的法术，夏侯徽又为什么在身处险境时找到自己，并将自己魂魄带走，白衣女子一直念叨的“五石”又和夏侯徽有何关联。

“哈哈哈，完全是你多虑了。我要想害你，何至于搞得如此复杂？”男人不肯承认，厚颜狡辩，“以你道行之高，发现五石的踪迹，用得着我故意去引吗？”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在跟踪你，而且你对我，似乎很了解？”女子也不跟他急，只是若即若离，侃侃而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样得到五石。这样，我们就能各取所需了。”

“你太着急了。暂不谈就算我与你家公子联手，有没有可能得到五石。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家公子要五石做什么？”女子道。

“哈哈哈哈哈，”男人大笑，“小妖精，恐怕你还不知，以公子经天纬地之才，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你可早做打算？”

女子也一声轻笑：“你家公子是贤是愚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想知道，他要五石干什么？”

男人道：“有意思，很有意思。你这个妖，很不一般呐。五石奥妙无穷，看样子你还没能参透。只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该问的别问。多嘴多舌，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女子缓缓地似乎在劝诫：“这样跟我谈条件的，你，或者你家公子，还是第一个。”话音未落，女子手中一道白光闪耀。几乎同时，手持白亮长剑的她窜身飞出脚下巨石，剑锋直刺男人咽喉。

对面的男人向后一仰，原本站直的身体矮下大半，躲过女子长剑的刺击，纵她在自己面前越过。接着两手撑地，两脚一弹，一个筋斗翻过，越到岸上立定，双手中各一道绿光，凝成两把斧钺。

白衣女子仗剑，在深夜的池上飞鸿般掠去，迎上男人所站的岸边，与之打斗起来。一个轻袂翩飞，宛若鸿鹄戏雪浪。一个猱身腾跃，恍惚豺豕斗林间。一剑双斧，从岸边打到池上，又从池上打到林下，战至七八十回合，愈战越酣。二人精神倍长，更加难舍难分。

一直窥视战况的诸葛诞眼见他俩离自己藏身的大树越来越近，躲避不及，只得屏住呼吸，等待打斗中的二人脚步远去。谁知，男人朝正跳跃到诸葛诞所藏身树干前的女子狠狠挥下双斧，女子腾空而起，纤体窜上树冠，致使用力过猛的斧刃劈向大树。树干虽然极其粗壮，但经不住习法之人运用在斧刃上的神力。一劈之下，截为两端，上半部带着沉重的树冠倾倒下去。

诸葛诞来不及用移形之法，只得如常人闪身躲避砸下来的大树。一直专注于和白衣女厮杀的男人这才发现暗中窥视之人的存在，大喊一声：“是谁？”

诸葛诞既已躲藏不迭，索性堂堂站立在被伐歪到一边、树冠勉强架在周围大树上的

树干一旁：“是我。”

男人看清了他的形容，脸色大变。这时白衣女子跳了下来，对男人笑道：“看来，你很怕他？”

诸葛诞的突然出现让二人停手。男人没有回应女子的嘲讽，面朝诸葛诞道：“小子，你有种，什么女人都敢上？！”

诸葛诞对他的话很恼火。他把双手叉在胸前：“老子上哪个女人，也是你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