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已然逝去的

致我们曾经无比亲密的日子！

和永远温暖在心的记忆！

一、

昨天，我又做了头发，这一次没有阳光大男孩，而是一个93年女生。

我在美甲店里修复我的断指甲，随口问这附近有什么好的发型店。

店里唯一的男生（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店老板）急着问谁谁谁是几号发型师，就在前面路口的美发店，内房里也在给客户点痣的女生应声回答，“8号”。

于是循着“8号”这一个印记，我在家对面的沿路店铺寻找，找到靠近路口的一家两层美发店，进门到前台询问8号发型师在不在。前台女生答复人刚走，于是又给我电话联系了一番，我和8号发型师加了微信，我们约定了隔天一早到店来。

早晨十点，当我踏入店内，确实只有一个女发型师，却不似她微信名“婉儿”在我心中初建起来的眉目和身材都清秀的印象，她来自重庆，脸宽圆，身材也宽圆，却是壮而不胖，给人油生一股敦厚之感，在后面的接触中，这种感觉越来越坚定。

她聪明好学，从广州专科院校攻读美发专业毕业后，便来了深圳工作，入行已经七年，每一年她都自费去往广州学习美发行业的新知识新技术，虽然辗转过几个大型连锁美发机构，但一直生活在这边，因为，她的哥嫂就生活在这里。

没错，给我介绍发型师的美甲店里的唯一男生，就是婉儿的哥哥。

俩人的店在同一条街，哥哥的店在左边尽头，妹妹的店在右边尽头。

我陡然想起《岁月神偷》里的爸爸俩兄弟。奶奶带着俩儿子从大陆逃难到香港，聪明的奶奶决定让俩个儿子做生意，一个给人理发，一个给人做鞋修鞋，一头一脚，一定不缺生意，一定能过好日子！

可不，谁人不理头发，谁人能不穿鞋呢！我打趣地告诉婉儿这个电影和电影里的俩兄弟，我不知道她是否看过，但真心觉得她幸运，至亲近在身旁，而且兄妹感情深厚。

二、

我想起大学入学报到的第一天，独自一人从老家来到深圳，我的哥哥从广州来到深圳（他也在广州读书），带我入学。

我自认为是自小独立的孩子，不管小学读书、还是初高中入学，都是自己处理了一切事务，不需要家里人操心担心。

但哥哥的到来着实让我感动。

他带我认识了他在我学校的朋友（都是他初高中同学），又给我置办了生活用品和床被蚊帐，他替代了父母的角色照顾起我。就像小时候，他上初高中，我上小初中，我每天做饭给他吃一样，自自然然，我们互相照顾。

但终究他还是照顾我多一些，打小他便一直引导我成长，如兄如父。

虽然我们也曾双双搬着凳子挨着母亲坐，当她从外地回到家里来，生怕她一会又要走，忍不住再多陪着自己一会。

尽管，中秋月圆之夜，我们双双搀扶着年迈的外婆，回到她的居所，在皎洁的夜色下一路攀谈回家。

小小时候，想着该是小学时段，我勤奋地洗刷着老屋天井，冷不丁被脚下的青苔藓滑倒，一个后仰翻磕到后脑勺，晕了过去。从日暮黄昏，昏迷到夜色深沉，待醒来，哥哥递给我一个香甜无比的番石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颗番石榴，至今它总是我最爱的水果。

三、

98年的大洪水，淹没了老屋的天井，我们搬出塑胶的洗澡大圆盆，拿起舀水的塑料大勺子，小小的俩人，在雨水泛滥的天井里泛舟嬉戏，笑声银铃一般响脆。

接着又牵着手，小心翼翼地从老屋走向新房，迈过同样被水淹没了的外马路的沟渠桥梁，生怕一脚踩空，踏入深渠里。

父母亲在新房里搭了高木架子，把新收割的稻谷一袋袋垒高，远离同样被浸了水的新房地面。

忽然，鸟儿飞进屋，我们欢喜地赶忙把门窗全关紧，却不及鸟儿的身手敏捷，关不住逃走了。不巧却有新惊喜，飞了鸟儿逃了两只兔子进来，一番捕捉，竟被我们逮着一只灰兔。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总是一起喂养兔子，有时给点饼干吃，有时给点萝卜吃，有时父亲割回来鲜嫩的番薯叶，也揪着给兔子吃。哥哥经常抱着兔子睡，我却总嫌弃兔子笼里的便便臭。

好长一段时间后，有一天灰兔开始有些发蔫，不再愿意进食，持续了几天，直到有一天眼见它闭目没了气息，父亲轻轻地把灰兔装入袋，带到山上埋了。

这大概就是我们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养宠物，却养死了。我们难过了好一段时间，每次见到空空的笼子，总会想起灰兔一蹦一跳的样子。那画面至今都在脑子里存着。

四、

天寒地动的腊八节，没有腊八粥，却有香糯又甜蜜的紫色大薯羹，这是童年里特有的汤圆的味道，只此一款，余生都想念。

天蒙蒙亮，我和哥哥从老屋跑到新房，跨过星辰大海，在冷风中裹紧瘦弱的身躯，我们笑得格外开心，吃下一碗紫薯羹，我便也跨过9岁的门槛。

不多久，我们便搬到了新房，老屋成了我们少时读书学习的场所，姐姐、哥哥和我。

而当时的新房如今也一样沦为老屋，只是它是从新房一年年经受台风天的肆虐而变老变旧的。那些被风雨肆虐的少年时光里，我们总在风雨过后一次次循环反复地清洗、修复。

但新房的后花园，就像老屋的天井一样，种下了我们喜爱的花花草草，那时候花真是好养，富贵竹、剑兰、鸢尾、凤仙、太阳花......一年四季都有花色，红蓝粉紫，花姿百态。

以天为盖，以地为席，与田园仅隔一面红砖墙的后花园，真是开开心心陪伴了我们整整一个童年少年，直到哥哥入读大学我读高中时，我们再一次搬了家，远离故乡。

五、

曾经四平八稳不足四米高的老老屋，已然卖给了舅舅的儿子，建成了五层的小高楼，而占地两百多平的新房，也已頽旧成破破烂烂的老屋，静静矗立在那里。

这两厝老屋承载着我们成长的全部记忆，开心的难过的煎熬的难忘的，但不管是哪一种情感，记忆里都有哥哥的影子，如今回味都觉温暖。

感动于从小被哥哥一路保护着成长，不谙世事，可以任性地只做自己，不顾风俗礼教，不涉人情世故，活到三十，内心还是童真单纯，虽然他曾经好多次对我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不管是我不打招呼就自改了大学专业，也不管是我不听劝告坚持我的各种选择，他最终也只以“嗯，你就这样吧，过个小资的小日子也挺好”。

也许最心疼的爱，就是成全吧。成全我的所有决定和选择而不加干涉，为爱放手，让我自由生长、自在飞翔。可是你知道，我这性子没人管得住，也不需要人来管，就像野蔷薇野蛮成长。

今夜写下诸般种种，虽一时兴起，却也念念不忘。

致我们已然逝去的一切记忆，却留存在心的永远的美好！

2022年1月5日 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