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本身逃的可能不是课,而是某种颠扑不破的权威或者定势。那无疑是刺激并能激扬斗志的,特别适于某些贪恋“与某斗,其乐无穷”的生灵:比如,小孩子。
小孩子这种生物他们不止是小,也不止是孩子。他们好像热衷于探索学习所有事物,当你觉得可以利用的时候,问题就来了:他们还热衷于破坏一切按部就班。开始没啥针对性:老师的脸太大,教室一角的石头踢不坏运动鞋,家长太啰嗦,知了吵吵的地方太远了根本听不清······理由千奇百怪,不容置疑;否则那个哭啊闹啊,分分钟让人发疯。
游泳班、跆拳道班、书法绘画朗诵班、钢琴拉丁舞小号班······好像都应该报一个,可是学不过来呀。只要征求他们的意见,都点头:报啊报啊,好玩啊。不管啥班,上几节课就不想去了,各种赖皮。大洋白花花地变着方儿往外流,他们的眼泪鼻涕也哗哗地往外流,都委屈。只有你不委屈,灰孙子般又哄又劝,陀螺般家里培训班来回转,时间死命掐死命掐,不知道哪一点属于自己。
无数焦灼点:钱是你的,没了;孩子是你的,没雕琢,生生一坨原始混沌的蛋白质,油盐不进,恐怕不成器;时间是你的,给你转完了······一切都是自找的。殚精竭虑炮制的希望多半是你的翻版甚至不如你,说是人类不外如此繁衍下去。
人类确实不外如此繁衍下去。孩子就是希望,看不到结局就看不到失望和绝望;哪怕有一条发展脉络明明白白摆着,你还希冀奇迹。就像小词小句的逃课,堂而皇之商量“明天不去了,教练嗓门太大”。他们不关心学费是多少个冰淇淋的总和;除外,我又为他们的学习少了多少享用冰淇淋的时间。
我明明听得担心又焦躁,还笑:“不行哦,万贯黄金不如一技在身。你们一定要坚持!”坚持的目的和结果就是学会一小小技能,鬼都知道,谁拿万贯黄金跟我说“忘掉你的蛙泳吧”,我一定很愉快。
可我还是那样跟他们说,仿佛很顺口的金句,那是有多么粪土阿堵物呢?我确定,以后还会顺口一说,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至少不小心一说,不容置疑:像极了不得不做的功课,也许会越来越丰富,相当时期内变化不大,学习学习再学习,一代代学下去,没有理由逃课······
脑仁开始疼了,不能再那么乏味地想那么乏味的问题。再想就得认同逃课的学童了。他们一逃课,我也轻松了好多:我未尝不愿意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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