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俭,生年不祥,于曹魏正元二年,公元255年逝世。字仲恭,河东闻喜(今山西省闻喜县)人。在曹魏历任幽州刺史、度辽将军、镇南将军、镇东将军。战功卓著,先后攻灭公孙渊,两破高句丽,新城之战击败吴军,是中国历史上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文学才能突出,代表作有《承露盘赋》《承露盘铭》《罪状司马师表》《谏明帝治宫室疏》《上言刘整郑像宜差异子弟》《与大将军曹爽书荐裴秀》《报弟书》《答杜挚》《在幽州》,有集二卷。
河东毌丘
《元和姓纂》:“毌,毌邱氏或为毌氏”“毌邱,其先食采毌邱因氏焉。河东,后汉末将作大匠毌邱兴,生俭,魏幽州刺史,奔吴。拜镇北将军,幽州牧、谯侯,生旬”(这黑锅扣得……《四库全书》影印为“旬”,当作“甸”)。
河东郡在今山西省西南、黄河“几”字笔划“横折弯钩”的“折弯”直角内。从毌丘俭的籍贯闻喜向南,是安邑——他因平辽东的军功而封侯的食邑,最初他的爵位继承自父亲毌丘兴的高阳乡侯。在曹魏时代,闻喜与安邑分别设置了典农都尉与典农中郎将。而毌丘俭早年恰好也担任过同样的职位——洛阳典农(治所在河南郡宜阳西)。
毌丘俭的故事,就从他的家庭、他的父亲毌丘兴说起。
安定太守毌丘兴将之官,公戒之曰:"羌、胡欲与中国通,自当遣人来,慎勿遣人往。善人难得,必将教羌、胡妄有所请求,因欲以自利;不从便为失异俗意,从之则无益事。"兴至,遣校尉范陵至羌中,陵果教羌,使自请为属国都尉。公曰:"吾预知当尔,非圣也,但更事多耳。"——《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一》
毌丘兴人生的巅峰时期在西北边疆平定羌胡叛乱中度过。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马超之乱刚刚平定,毌丘兴即将去往凉州,赴安定太守之任,临行前被曹操告诫在与羌胡异族交往中切忌派人到异族境内,原因在不求自利、一心为公的“善人”难得。
毌丘兴到了安定(治所临泾)任上,没有遵从曹操的告诫,派遣校尉范陵为使者去往羌中。被不幸言中,范陵教唆羌人陈请上级,将自己迁为属国都尉。曹操知情后说,我能够预见并非自己圣通,只是经历更多世事。
当时,西北地方势力与异族的动乱频繁,朝廷在镇压叛乱、稳定秩序上几经役费。毌丘兴再次出现在史书上,已是延康元年五月。
酒泉黄华、张掖张进等各执太守以叛。金城太守苏则讨进,斩之。华降。——《三国志·魏书·文帝纪第二》
黄华出身酒泉豪强黄家。酒泉黄家在汉末凉州叛乱中多次扮演重要角色,并与张掖地方势力交接、合作甚深。建安年间,酒泉黄氏被太守徐揖所诛。逃脱在外的黄昂募集勇士反攻徐揖,被杨丰(杨阿若)向徐揖告发。杨丰丢弃家人为徐揖向张掖求救,不料张掖也发生了叛乱,太守被杀。同时捐弃妻儿,突出重围,向张掖、敦煌告急的还有庞淯。黄昂杀死徐揖,与张掖叛乱势力会合,追杀杨丰。最终杨丰得到武威太守张猛的援助,反攻入酒泉,杀死黄昂,为徐揖报仇。
不久酒泉黄家的黄华从东回到郡中。杨丰因畏惧黄华逃遁至敦煌。(《魏略·勇侠传》)
庞淯曾被徐揖请为主簿,伏剑求援而救徐揖未捷。后庞淯收敛徐揖遗体,为之举丧,将其棺椁送还本郡,并为他服丧三年后才离开,返回故乡。(《庞淯传》)
黄华早在曹操时期,已与西平麴演勾结起事。事见《张既传》:
三国时期凉州地图(来自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是时,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等并举郡反,自号将军,更相攻击。俊遣使送母及子诣太祖为质,求助。太祖问既,既曰:"俊等外假国威,内生傲悖,计定势足,后即反耳。今方事定蜀,且宜两存而斗之,犹卞庄子之刺虎,坐收其毙也。"太祖曰:"善。"岁馀,鸾遂杀俊,武威王祕又杀鸾。
此次失败后,即发生有毌丘兴参与平叛的战乱,《张既传》《阎温传》《苏则传》互相参照可窥见其经过。魏文帝曹丕即王位前,未置凉州,从关中到西域的广袤西北大地,都属于雍州。曹丕即位后,“初置凉州,以安定太守邹岐为刺史”,张既仍为雍州刺史。安定太守曾为毌丘兴担任,此时他已经转为凉州武威太守。
张掖张进以拒邹岐入境为名(《张既传》),逮捕张掖太守杜通,再次举兵起事,并与西平麴演、酒泉黄华相勾结(酒泉太守为辛机)。黄华、张进分别自称酒泉、张掖太守,响应麴演(《苏则传》)。
酒泉、张掖、西平三郡动荡之际,武威少民三种胡趁机劫掠,阻断交通要道。武威太守毌丘兴向金城太守、护羌校尉苏则告急,并在郡中召集将校民夷并动员之,见魏名臣奏载雍州刺史张既表:
黄华、张进初图逆乱,扇动左右,兴志气忠烈,临难不顾,为将校民夷陈说祸福,言则涕泣。于时男女万口,咸怀感激,形毁发乱,誓心致命。
雍凉二州渠帅驱使羌胡人胁从张进,张掖叛军一时势不可挡。屯守金城、手握重兵的将军郝昭、魏平因朝廷诏命不得西度。苏则接到毌丘兴告急,与金城郡中大吏,将军郝昭、魏平,前去会见羌胡渠帅,与之谋划,实际上与毌丘兴的“陈说祸福”的攻心无异:
今贼虽盛,然皆新合,或有胁从,未必同心;因衅击之,善恶必离,离而归我,我增而彼损矣。既获益众之实,且有倍气之势,率以进讨,破之必矣。若待大军,旷日持久,善人无归,必合於恶,善恶既合,势难卒离。虽有诏命,违而合权,专之可也。
郝昭等人被苏则说服,于是同意发兵救援武威,收降趁机为乱的三种胡。武威的三种胡乱被解,金城兵与毌丘兴所率的武威精兵一道进击张掖的张进。毌丘兴救出被叛军拘捕的张掖太守杜通、西海太守张睦。张掖番和、骊靬二县吏民及郡杂胡,背弃张进投奔毌丘兴。毌丘兴将他们妥善安置,投入农业生产中。雍州刺史张既也出兵为苏则等遥相呼应,助其平叛。
与此同时,西平麴演听闻张掖叛军失利,亲自率领三千步骑托辞以助军诈降苏则,阴谋打入金城军中挑起变乱。苏则将计就计,在与麴演会见之时将其斩杀,挈其首级徇示诸军,击溃了被麴演带来诈降的党羽们的意志。消灭了后顾之忧麴演,苏则与毌丘兴、郝昭等合兵,围攻张进所据守的张掖。
此时远在最西北端的敦煌郡太守马艾在任上去世,敦煌府没有郡丞,郡人推举“素有学行”的功曹张恭行长史事,主持郡中军政要务。张恭积累恩惠树立公信,于是派遣自己的儿子张就东去诣见曹操,陈请太守之职(远在敦煌的张恭并不知曹操已死)。张就进入酒泉境内,被黄华拘捕。黄华、张进各自据守本郡,图谋与敦煌张恭交通,唆使其起事以壮大叛军势力。 因此黄华对张就以白刃相胁迫,而张就不从,暗中传递书信给父亲:
大人率厉敦煌,忠义显然,岂以就在困厄之中而替之哉?昔乐羊食子,李通覆家,经国之臣,宁怀妻孥邪?今大军垂至,但当促兵以掎之耳;愿不以下流之爱,使就有恨於黄壤也。
张恭得信,即派遣堂弟张华攻打酒泉沙头、乾齐二县,自己率军继踵张华,成首尾之势力以援应。张恭另外派遣二百铁骑,向东缘酒泉北塞,径出张掖北河,逢迎朝廷派遣的新任敦煌太守尹奉(天水人,曾在公元214年与赵衢、杨阜讨马超)。
此时张进急需黄华援助。黄华见麴演兵败,倘若向东南救援张进,则顾虑背后张恭的敦煌兵抄自己老巢,于是献出他所挟持的人质,向苏则请降(这个恶棍居然没死,留一条狗命继续兴风作浪祸害你魏)。张掖城破,张进及其党羽被斩杀,余众皆降。
叛乱平息后,张就未被黄华撕票,平安得救。尹奉得以到任敦煌。黄初二年,朝廷下达诏书褒奖,赐张恭爵位关内侯,拜西域戊己校尉。几年后徵还洛阳,授之以侍臣之位,而最终由张就代受。张恭请辞,回到敦煌,在太和年间去世,死后赠执金吾。后张就为金城太守,张恭父子终称扬西州。
毌丘兴由此“名次金城太守苏则”“封高阳乡侯,入为将作大匠”(《毌丘俭传》)。毌丘俭所袭爵位因此而来。
苏则“进封都亭侯,邑三百户”(《苏则传》)。后入洛为侍中,以直谏为曹丕所惮。黄初四年病逝在左迁东平相的路上,谥刚侯。
张既在此战后进爵都乡侯。不久凉州卢水胡伊健妓妾、治元多等反叛,河西再次发生动荡。曹丕烦忧,认为“非既莫能安凉州”,召回凉州刺史邹岐,使张既接替其职,去往河西平叛。张既率参军成公英等击破胡骑,斩杀俘获以万计。张既因功徙封西乡侯。后与夏侯儒(夏侯尚堂弟)击破酒泉苏衡、邻戴及丁令胡的叛军,终于黄初四年。他的嗣子张缉,先后担任温令、骑都尉、尚书郎、东莞太守,被魏明帝曹叡所赏识。
张既在表奏中评价毌丘兴:
兴每所历,尽竭心力,诚国之良吏。殿下即位,留心万机,苟有毫毛之善,必有赏录,臣伏缘圣旨,指陈其事。
而在建安年间黄昂之乱后逃遁敦煌的杨丰,听闻黄华投降才回到酒泉。郡举之为孝廉,凉州表其义勇。朝廷下诏拜杨丰驸马都尉。二十年后,杨丰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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