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端午了,我仿佛闻到了村庄里烀粽叶的香味,一缕缕虽然淡淡的,但能沁入心腑。
我家厨房里就有一沓晒干了的箬叶,二十多块一斤买的。这叶子应该是在那种矮小却又密集如蒿子般的小竹子上采下的。我不知道这叫什么竹子,但我记得儿时搞玉米糊,疙瘩糊用的两只长筷子就是这种竹子做的。
细细的,竹节老长,像是实心般。
妻子闲点的时候就会裹一点粽子,肉粽、蛋黄粽、蜜枣粽还有红豆粽。品种很多,数量不多,一高压锅就可以了,一家人吃上两天。第二次裹的时候还是这几样,我便问她,怎么没有裹光米的呢(没馅料的)?或者绿豆的?妻子笑笑,孩子们都不喜欢吃没馅的,裹了你一个人吃啊?
想想也是,我现在还喜欢吃吗?我问自己,好像自己也不知道。
儿时是喜欢吃的。
那时候盼着过节,只要有节日总有一,两顿好吃的,何况是端午,那是经过了漫长的荒春后的节日,像在海中漂泊了几个月后见到了岸上的绿色。
端午前一天,放学归来总算闻到锅屋里漂出来的清香,迫不及待地进锅屋里掏出一个,解开扎得紧紧的草结,再一点点剥开紧贴着糯米的粽叶,那白里泛着一点青色的糯米粽子就出现了,粽子的尖角见不得风似的糯得有点弯曲,咬下一截,米的糯,叶的香在来不及细嚼的时候就滑到肚子里了。有年母亲搞了一碗红糖水让我们沾着糖水吃,我便觉得是人间美味了。
老家裹粽子用的是江外芦苇的叶子。辛苦采回来的叶子放在大锅里,注满水,闷烧一个多小时,直到热气充满锅屋,香气溢到屋外,那绿油油的叶子经过高温的蒸煮后变成黄酥酥的就好了,捞出放在大洗澡盆里,清水浸泡一夜便成粽叶了。
这个时节,栀子花开了,篱笆墙上的牵牛花也开了,还有一种叫“洗澡花”的也有花蕾了。在村头布谷在不紧不慢地叫着:“割麦发稞”。
端午也有忙,闲之分的,收完麦子过节的叫“闲端午”,收麦期间过节的叫“忙端午”,忙端午对于大人而言是没心情过节的,裹点粽子放在锅里就去地里忙了。毕竟农忙是大事,地里麦子黄得“滋滋”响,紧随在后面的就是梅雨季节,民以食为天,季节不等人,家里空着的坛坛罐罐等着装新麦呢!这样的节没有人有心思过的。
但闲端午还是多些。
每逢闲端午母亲总是提前一夜泡好糯米,招来左边的大娘右边的小娘在门前的树荫下裹粽子。各人的手法不一样,裹出来的粽子也不一样,大大小小的,有时为一只奇形的粽子笑得前扑后仰的,吓得旁边等着散落米粒的公鸡张开翅膀扑腾飞得老远还惊魂未定“咯咯”直叫。记得那时粽子都是五只一扎的,母亲说煮好了给左右隔壁的提一,两扎过去尝尝鲜,当然我家也收到别人家的粽子。
好年成的时候家里不仅裹粽子,还要炒蚕豆,煮腌好的鸭蛋,开春捉的仔公鸡翅膀也长齐了,七,八两重,母亲会杀两只让我们开开荤。
当然,端午那天少不了一盒油纸包着的绿豆糕。大门两边还要插两束青灰色的艾蒿草。
还有两天就是端午节了,母亲一个人在家还裹粽子吗?还有没有哪个亲戚的孩子要送兜包布的?想想清楚,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网友评论
我还没有在报刊上发表过文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