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迷迷糊糊的醒来,习惯性的拿起手机,还不到七点。翻过身去,想要再睡会。
兴许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手机对人的影响,现在早晨醒了之后就很难再入睡了。总想摸出手机,看看昨晚又发生了啥惊天大事。
挺好,昨晚没发生啥大事,再刷刷朋友圈。突然发现一个很久以前关注的号,今早发出一篇文章,说有书赠与有缘人。这个号原来做了一系列对手工艺人的采访,报道文章写得挺不错,但是久不更新了。我毕竟是个爱书人,有书相赠必是要看看的。
点开文章看了看赠书目录。这批书应是主人日常所读,从书名看整体的质量是不错的,不知是搬家还是什么缘故,要将藏书拿出来赠人。我平时爱买书,买的比读的多,不知不觉已经摆满了整面墙的大书柜。但我可不舍得将书赠与他人,而且特别能够理解清末藏书家叶德辉先生说的那句:“妻与藏书,概不出借”。
要赠出的书只有二三十本,不算多。浏览后只有一套《卡拉马佐夫兄弟》是我想要的。一直想看这部书,时间关系一直未看,如今这里正好有,也省去了花钱买书了。
迅速的加了作者在文章末尾留的联系方式,是个女孩。网名文气又雅致,头像是一副工笔画,画中一个小女孩脱了鞋盘腿端坐在蒲团上,恬静安适的正闭目养神。身旁是一张摆着插花、佛手、香炉、茶杯、以及一张写到一半的稿纸的矮案桌,案桌旁的铜火盆冒出微微火星,女孩脚边小小的茶盘里摆着一壶一杯,还有随意被堆放在角落的两本书。
这个头像立刻吸引了我,头像就是主人状态的投射,所以我加了好友,总会点开对方的资料,看看头像看看自我介绍。这一定是一个爱好文艺的,拥有并正享受着自己的丰润精神生活的,单身女孩。
非常幸运,《卡拉马佐夫兄弟》还没有被人要走,主人慷慨的决定赠送予我了。
主人问我要邮寄还是自取,我当然是要自取的。身边爱读书有文笔的人不多,何不借赠书的机会,去认识一个有趣又有才华的人呢。
主人发来位置,在集美学村里。这是我们本地一处极有文化氛围的街区,有一所知名的大学,周边分布着一批从民国延续至今的番仔楼。如今整个街区都被改造成了生活化的景区,以前是非常热闹的,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众多年轻人前来打卡。
这样的女生,就应该住在这样的街区,般配。
我循着导航到达目的地,就停在一座将近百年历史的番仔楼前。这座楼已经被改造成一座博物馆,她不会就在里面等我吧。还是信息先联系她。
很快,从老楼旁边的巷子里走出一个女孩,我一眼就猜出是她。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一身略显朴素的碎花连衣裙,在夏日强烈的阳光照射下,看起来舒适又清凉。长发只是简易的扎在一起,随意的披在肩上。一定是看到我的信息后,随手扎个头发就出来了。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但一个硕大的口罩,罩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只露出两只忽闪忽闪的小眼睛。
我主动的朝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老墨。”
“你好……这是你要的书。”
有才华的女生,未必是会聊天的女生。我既然来了,那一定要多聊两句。
“怎么想到要送书啊?”
“这些书也不看了,就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挺好的,我看你也组织过读书会呢,我还以为你是开书店的!”
“小书屋,之前做过读书会,平时的话,上硬笔书法课。”
“很好啊,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策划读书会。”
“当然可以。唉,你是在哪里看到我的送书活动的?”
“在你那个号啊,早上看到你发的文章。”
“哦,那个号已经很久没更新了……”
“是的,我看之前的文章写得很棒啊,很有才情。”
“谢谢……那就这样,我先上去了。”
“好的,谢谢你的书,有机会再聊。”
她转身退回巷子,推开不远处一栋民居的大门。在接近正午的亮白得有些刺眼的阳光照射下,那扇大门后黑暗一片。碎花裙一闪,便彻底的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我意犹未尽的看她离去,直至消失不见。
我很高兴,我去认识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与我有一些共同爱好交集的人,一个挺有才华而又普通的人,一个我不知她从哪里来,也不知她要往何处去的人。我们只聊了五分钟,但这五分钟于我,也许胜过那本她赠我的《卡拉马佐夫兄弟》。
这两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在本已隔阂的都市陌生人之间,又竖起了更坚固的高墙。我们需要面对面的交流,需要找到志趣相投的群体,需要结识温暖而坦诚的朋友。我们需要口罩挡住病毒,但别让口罩挡住我们独一无二的面庞,挡住我们开放包容的笑脸。
我想再次对赠书女孩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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