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最美的样子是什么?是轰轰烈烈的风月情调?是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是相依相偎的不离不弃吗?还是相敬如宾的温润恬静?
在我的眼里,爱情最美的样子,就是如此那般……
潜意识里,一直,一直不觉得他们之间有爱情,至少,在我肤浅的认识里,他们之间没有爱情。若硬把亲情与争吵当作爱情的润滑油,那么,他们之间可能还是有一丝爱情的成分存在的。
但,就在我一次不经意看到他发给她的信息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浅薄。我以为不存在的爱情,早已沉淀在生活之下,化为了相濡以沫。
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与爱情无关。父亲和母亲是经人介绍走到一起的,与“包办婚姻”所差无几。他们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爱情这个讲究,只要双方父母觉得可以,两个之前完全陌生的人就此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任何时候,物质都是影响生活品质的重要因素。还没来得及磨合,父亲与母亲就已经困在了贫困的漩涡,无力挣脱。尤其是在孕育了三个孩子之后,生活愈发艰辛。“贫贱夫妻百事哀”,从那之后父母便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架,家里常是战火连绵,没有一刻安定。
生活的拮据,现实的逼迫,使母亲渐渐由一个性格清冷、少言寡语的女子变成了一个爱唠叨、脾气暴躁的妇人。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为她发怒、生气的理由。而父亲越发沉默起来,有的时候,一天也不见多说一句话。困窘的家庭现状、时刻处在爆发边缘的妻子、吵闹的孩子,全都是横在他面前无法跨越的障碍。
彼时,母亲最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这日还过不过了?”“你把我气死算了,气死了你再找一个好的......”面对母亲的责问,父亲尽管面露难看,却丝毫不敢多回敬。看着一直生活在温饱线上的妻儿,父亲眼神里的黯淡与阴霾从未消散。而母亲的抱怨、父亲的无力反驳、半夜里在他们的吵闹中装睡默默流泪的自己,成为我记忆力无法抹去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打小习惯了父母的争闹,即便现在生活较之前好了不止一点,但他们的关系一如既往的“热闹”。他们的婚姻生活那么无趣,看不到一丝阳光,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也察觉不到半点爱意。我想,他们此生应该与爱情无缘了,直到……
端午放假,一个人待着无聊,我回家看母亲和侄女。端午那天,母亲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我顺手拿起瞄了一看,是父亲发来的短信:“端午节快乐!我想你了,今天又不在你身边,一个人平时照顾好自己。孩子们大了,就别为他们操心了。”没想到父亲居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我翻了翻母亲的短信,原来不止父亲,就连稍显冷情的母亲也能写出“我想你了,怎么还不回来?”的字样。
将手机轻轻放回原处,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那一刻惊讶与幸福感却充满了柔软的心间。原谅肤浅的自己,我总以为父母三十年来,争吵不断,爱情这种东西与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却不知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温馨浪漫,恋恋不舍。
爱情,不止我们想的那一种模样。有一种爱情,它不是甜言蜜语,不是花前月下,不是你侬我侬,不是卿卿我我,不是相互折磨,而是完完整整地融入到了现实里,融入在了琐碎中。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婚姻生活里,它看似不存在,然而,回眸过去,却深深切切地藏在每一个温馨的日子里,浅浅、柔柔、温润如玉。
爱情最美的样子,也许不是那些轻许的承诺笼罩下的光芒万丈,而是将所有的爱化为身体力行,是夫妻同甘共苦、齐心协力为家庭做奉献的努力,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的亲密,是在平淡中将婚姻生活走向十年、二十年,直到白发苍苍的宁静。
前一段时间,一位网友晒出爷爷奶奶的合照。老两口结婚60年,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一头黑发也转为满头银发。本该是幸福享晚年的时刻,奶奶却在几年前被诊断出患有阿兹海默症。就像所有的患者一样,她的记忆渐渐衰退,严重时甚至不认得家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从没有忘过这个陪她走过半个世纪的老伴。直到2015年的夏天,奶奶离开了人世。
此后,餐桌上多了一双无人使用的碗筷,晚饭后漫步的身影开始了形单影只,耳旁也没了啰哩啰嗦的唠叨。习惯了被奶奶照顾的爷爷,慢慢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也开始适应由两个人到一个人的生活过渡,等待着两人死后相聚的时刻。
生老病死无法抗拒,它能切断时间,却无法阻止爱的延续......
爱情,一个本就不那么光鲜夺目的词,它只需要我们以时间为凭,将所有的最美——最美的青春、最美的年华、最纯的爱恋、最真的情感、最柔软的心、最温暖的情、最坚贞的爱,悉数交付给那个值得付出的人,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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