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上考场
在堂屋东侧和北侧，摆着两张床。等候的人们都坐在床上。一个老妇女对如意母女招招手，示意她们坐到床沿上——既是休息，也是排队。
在如意之前有六七个老妇女，也有两个青年男子。看起来，算命先生的生意不错。每个人大致用二十多分钟。如意之前有六七个老妇女在排着队。等到如意坐到离算命先生最近的座位时，后面两张床的床沿上，又坐满了人。
算命先生问清楚如意的生辰八字，念念有词一番，便开始为她“排流年”，就是按照如意的年龄回溯和预告她生命中的大事。说到出生，算命先生指出，她是在家里西屋出生的，当时还有些不顺。如意疑惑地看了妈妈一眼。妈妈点点头，说：“生你的时候难产，用了两天才生出来。”又说了几件事，妈妈都在点头，如意将信将疑。
算命先生又道：“去年你穿了白。”所谓穿白，就是穿上重孝服，说明家里有重要亲人去世。如意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叹服，应道：“去年父亲没有了。”
算命先生没有停下，继续说：“今年你流年不利，婚姻没有消息，事业也有点小小的坎。”如意点头。妈妈一脸紧张，问：“明年怎么样？”
“你明年生活将会有个大的变化。鲤鱼跳龙门，从此不一样。”如意暗喜，心想或许是说明年考研究生会成功吧。妈妈插话问：“您看看明年个人的事怎么样？”
算命先生沉吟一下，手指头掐来掐去，说：“看她的命，安家还得五年后。”妈妈又问：“会安个什么样的人家？”算命先生皱皱眉头，说：“安家安的是个大财东，可惜是填房的命。”又说：“你这命里一辈子手里不缺钱，不愁吃穿。”之后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事情，如意却并不在意了。
算命先生都说完了，如意付给他五元钱（多给算命先生也不要），娘俩儿一起往回走。坐在出租车里，妈妈忍不住说：“算命的有时也是瞎说八道。说你五年后才安家，那不就是老姑娘了？”
如意却宁愿相信算命先生所说的。如果明年就能考上，那读完三年硕士，再出来工作一段时间，岂不正是需要五年时间吗？
算命先生的话，坚定了如意考研的决心。她命中注定是不属于这里的。可惜前几个月有点不坚定，反复再三，分心不少。虽然往县城调动不成是个遗憾，但浪费时间是更大的损失。幸好自己已经养成了坚持学习的习惯，至少英语是不曾放下。回到所里，如意决定不再多想，默默地按照此前的计划展开学习。
很快进入9月份，2001年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报名快开始了。如意想报考京都大学的哲学专业，又有些不舍英语专业，于是给甄诚打了个电话。甄诚说：“如果你想尽快考出来，哲学专业自然好考一些。但硕士毕业后找工作，恐怕要多费些力气。你自己好好考虑，拿定主意。事关你人生大方向，决定要你自己拿，没有人比你更知道你的情况，所以我的话只能作为你的参考。”
如意听他说得比较慎重，并不像此前那样乐观，心想可能是他找工作不太顺利吧，便说：“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先考出来再说。”甄诚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祝你顺利！”
报名那天，如意提前请了假，早早起来，坐公交车到了市教育局招生办。她在附近找了个小餐馆，吃了点早饭，便去找到报名办公室。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了，从二楼走廊排到一楼楼梯。如意看队伍中有将近四十岁的大叔，也有不少中年妇女，她倒算是年轻的了。排队接近10点，她领了表格填完，又仔细检查了几遍，交给工作人员。
走出教育局，如意对自己说：“还有三个月，为了命运，努力吧！”
这是接下来三个多月如意的生活清单：每天早上，她不到5点就起床，在宿舍里学习到8点左右。吃点早饭，快9点了，她就到只有一排房之隔的办公室。这个时候，赵所长也来了。两个人闲聊一会儿，喝喝茶，看看报纸，到了10点多，赵所长的电话就会多起来，偶尔还会有熟人来联系免费入园游玩或钓鱼。晚上，她就在宿舍里学习到11点多。
接近年底，经常会有上级领导来视察。不是专门来视察公园，但上级领导到县里检查指导工作，正事谈过，自然会给领导安排一些游玩项目，这种情况下，作为公园派出所的民警，如意就得跟上做保卫工作了。不过这种时候通常是下午，如意也乐得利用这个时间作为一上午刻苦学习的调剂，到公园里陪着领导走走。
每次走过莲花寺，如意便想起已经走了的清净法师。清净法师已经到了龙潜寺，在那里担任僧值，负责纠察众僧威仪。清净法师说，他们寺庙在师父的带领下，广泛拓展义工活动，宣扬佛法，一方面坚持上早晚殿、出坡劳动的传统习俗，同时利用网络技术开展弘法活动，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去做义工、学佛，还有好几位著名高校的学子去龙潜寺出家，龙潜寺越发红火了。
两个人联系得不多，正是这偶尔的联络，更加激发了如意对京都的向往，为她的学习增加了动力。因为坚信自己会很快去京都见到清净法师，所以如意倒也不是太伤感。清净法师和算命先生对她的预言，都使她坚信，自己一定会考上研究生。
至于是不是这次便能考上，如意在10月份的时候，还是充满信心的。到了11月份，就觉得有些紧张，几门专业课都只是复习了一遍。中国哲学还好说，那个西方哲学教材，简直就像天书。特别是到了当代部分，每个字她都认识，合成一段话就不知所以然了。到了新年的元旦那天，如意勉强复习完了第三轮，合上书本，脑袋里一片茫然，心想：今年估计没有戏了，等待来年再战吧。
考试时间在元月中旬。就在考试前的那几天，如意觉得这次肯定考不上，想不来考试了。考前几天，她甚至期待着单位要是有个什么紧急任务，自己脱不开身、不来了最好。当然，没有这样的事。最后，她想，横竖已经报名了，即使考不上，起码来看看试卷的样子，熟悉一下试题的难度，为明年做积累经验吧！自己是成年人考研，即使考不上也没人笑话。
就这样，如意再次踏进研究生考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