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金蝉脱壳
甄诚出门后,在县城中心广场上游荡了一个多小时,气消了,觉得自己有些过份,边往家走边想如何跟徐娇娇道歉、和好。回家进了客厅,看见岳父徐丛文正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徐娇娇在卧室里,门闭着。
甄诚有些尴尬,也有些心虚,不知徐娇娇是不是跟岳父说过两口子吵架的事,怯怯陪笑问道:“爸,您怎么来了?”
徐丛文“哼”了一声,反问道:“你也真够心大,出去这么长时间。娇娇腿都摔破了,你也不担心?两口子吵架就罢了,怎么能动手打老婆呢?”
甄诚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耳根,知道岳父是徐娇娇请来的援兵,估计两口子吵架的原委徐娇娇也都跟岳父说了,嗫嚅辩解道:“我没有动手打她,是她一不小心摔倒的。”
徐丛文不理会他的辩解:“我的闺女,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几次,你要是再敢动她,我饶不了你。”甄诚不知徐娇娇跟他怎么说的,不想再辩,连声说“不会不会”。
徐丛文又道:“她是有些娇惯,好睡个懒觉,这是从小养成的,你总不能指望她一下子改变多年的习惯,对吧?再说你们星期天也没多少事。两个人要慢慢适应,互相包容。大老爷们,打老婆算什么本事?”
甄诚知道徐副校长的脾气,继续道歉说:“我错了,我不对。”
徐副校长看他又紧张又诚恳,口气缓和下来:“嗯,就这样吧!好好相处!我先走了。”
此时徐娇娇听父亲要走,也从卧室出来,说:“爸您再坐会儿嘛。”徐丛文道:“我还有事。”就推门出去。
甄诚两个将岳父送出大门,一起回到客厅。甄诚问:“刚才摔倒哪里了?”徐娇娇板着脸,说:“不用你管。”进到卧室,将甄诚关在门外。甄诚站在门外再三跟她道歉,才肯打开门。
甄诚仔细看她的腿,膝盖有一处擦破皮,有点出血。他听人说,人摔倒了,怕不出血,可能会有内伤;若出了血,说明伤在表面,没有大碍。甄诚找了碘伏给她消毒,看她也消气了,便问:“你怎么把咱爸叫来了?咱们有啥事,都是内部矛盾,你把爸爸叫来,这事不就严重了吗?”又给徐娇娇讲典故,说唐朝名将郭子仪儿子做驸马,跟公主吵架,驸马爷吵急了眼,口不择言说:“你家天下是我爸打下来的,我爸就是不屑做天子罢了,要想做,哪里有你爸的事。”被公主告倒皇帝岳父那里,郭子仪赶忙去皇帝那里请罪,皇帝说:“不聋不痴,不做家翁。”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甄诚说:“瞧,人家岳父是皇上,都没有跟女婿兴师问罪。”
徐娇娇说:“以后你不欺负我,我就不再找爸爸告状了。”
甄诚感慨:“在学校见了他就紧张,在家里还搞得像是校领导,这日子怎么过呀!”
这是小两口第一次吵架,甄诚认为可能是刚结婚,徐娇娇不知如何处理家庭矛盾,所以搬岳父做救兵。没成想以后每次两人吵架,徐娇娇都找到岳父那里告状。这个副校长岳父也不客气,每次徐娇娇告状,要么亲自赶过来训斥甄诚一通,要么把甄诚叫到家里去训。
甄诚觉得这样的婚姻生活实在不像样子,心下颇有悔意。想要离婚,自己在岳父手下工作,无异于自毁前程。在外人看来,徐娇娇并没有什么大错,无非是脾气不好。自己出身农村,经济方面仰仗岳父,事业发展也靠着岳父,在家里地位低一些,也是合情合理。
奈何甄诚性子里,本有些文人的清高,也有些大男子主义。徐娇娇越来越“霸气”,搞得甄诚的亲戚们都知道他有个“厉害”的老婆,基本不上门了。徐娇娇每把岳父兼领导搬来一次,甄诚对她父女的厌恶就增加几分。在他们结婚两年多的时候,甄诚已经忍无可忍,下定决心:只要岳父再来这么一次,他就要离婚,否则就离家出走。
真正伤害婚姻生活的,往往不是疾风暴雨的大事件,而是日常小事的反复折磨。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当事人会在平常生活中累积成难以忍受的大事。甄诚的一个女同事,就是因为老公吃饭总是吧唧嘴、不认真清洗马桶等小事,坚决离婚了。很多人觉得这位女同事过于较真儿了,甄诚却知道,这种小事在另一方当事人身上引起的厌恶感是随时积累的,到达一个临界点,就突然爆发。
不过,甄诚既没有离婚,也没有离家出走。另一个想法让他放弃跟徐娇娇父女激烈对抗的打算:他要考研。
考研的想法不止一天了。按照世俗的观点,他现在生活算是非常稳定,甚至令人羡慕了:两口子工作都是“铁饭碗”,岳父有权有势,自己前途远大;虽无大富大贵,小康生活还是说得过去。
但他一直觉得有些不安心,从来没有觉得莲东县就是自己要度过一生的地方。有时甚至觉得,如果就这样过完一生,岂不是太可怕?!
考研,到北京去!到那能和名家、学者直接交流而不是仅在书本、文字中膜拜的地方去!这个想法在他心里越来越强烈。如果能考到北京大学这样的顶级高校,亲耳聆听那些大学者、大教授讲学,哪怕少活几年也是值得的呀!
而且,如果自己考研成功,就在北京另找一份工作,不再回莲东县了。那时,他自然就摆脱岳父权力的笼罩,徐娇娇愿意跟自己走就走,不愿走,离婚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联系本科毕业后考到北京读研又留在那里工作的几个同学,向他们咨询关于考研以及在北京找工作的前景,得到他们一致的肯定与鼓励;他又联系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几个知名大学的中文系,确定考北京大学中文系的目标。
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做,甄诚对徐娇娇的无理取闹采取淡然处之的态度:一切听之任之,坚决不争不吵;业余时间尽可能都在办公室呆着偷偷复习备考。这样一来,夫妻关系反倒是相处融洽了不少。
徐娇娇知道他在准备考研的时候,有些担心他考上了后,不要自己怎么办?自然又去找父亲商量。徐副校长找了甄诚问。甄诚说,自己并没有考上的把握,只是借着考研加强一下学习;如果侥幸考上了的话,读完研究生还会回来,不愿意离开莲东县。虽然有些怀疑也有些担心,徐副校长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理由反对甄诚考研,只能随他去了。
正如甄诚预测的,第一次考试他没考上,北大中文系的竞争太激烈了。他听从朋友的劝告,第二年又报考哲学系中国哲学专业方向,这是比较冷门的专业,他的中文专业功底也不算浪费。经过一年的努力,这次他考上了。
当甄诚在莲花寺里遇到陈如意的时候,他已经在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了一年研究生。
【无戒90天训练营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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