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爱情让人成长。
遗憾的是，好的爱情，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文 | 笙笙不兮
图 | 网络
01
兔子与阿诚，是我的朋友中出了名的模范情侣。
他们两人从大一开始走到一起，一起上选修课，一起自习，一起去图书馆……总之，就是那种好好学生才会谈的恋爱。
他们俩成绩特别好，奖学金都是一起领的，走在校园，连老师见到都要打趣几句：
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你们的喜糖啊？
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
兔子和阿诚双双被学校保研，准备毕业后，一起去北京发展。
这样一过就是四年。
工作以后，我参加了许多场婚礼，有闪婚的，也有长跑过后终成眷属的，可一直没听到他俩的婚讯。
每次问兔子，她总是笑着打哈哈，说急什么呀，人就在这里，又跑不了。
想想也对，他们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也许想要等生活稳定下来，再考虑人生大事。
于是也就不再过问。
大概一年前，我看到兔子发布了一条朋友圈状态，没有配图，只写了一行字：
从此两不相欠，余生祝你幸福。
一种不好的预感腾地升起，我给她发了一条私信：什么情况？
“分手啦。”
我呆住。
谁分手都有可能，兔子和阿诚不可能。
微信里，兔子的语气很轻松，只说两个人不合适。
鬼才信她这个理由。
我把她约出来见面，看到她戴着一副超大的墨镜，心里便疼了几分。
镜片后，是肿成桃子的一双眼。
02
“我不知道是阿诚变了，还是我变了。总之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是兔子苦笑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以后，她把脸埋在手掌心，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里。
问题其实不是突然出现的。
她对我说，早在研究生时，她和阿诚的吵架就变得频繁了。
兔子是学中文的，阅读与写作，就是她的日常。
而阿诚是学软件编程的，上了研究生后，很快开始跟着导师接项目，常常忙到夜不归宿。
兔子心疼他吃不好饭，想着反正两人早晚要结婚，就提出与阿诚在外租一间房，也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可是阿诚不愿意。
他觉得这太荒谬了，一个女孩怎么会如此奔放。
“那一天，我真的感到颜面扫地。”兔子渐渐陷入回忆，自嘲地笑了一下。
从那以后过了很久，兔子都觉得自己好像矮了一截。
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对阿诚的关心，想着对他的工作再不过问，可是看到阿诚越来越瘦削的脸，还是会没骨气地心疼。
阿诚很帅，这种帅上学时并不明显，可随着他的日益成熟与生活中的自律，愈加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男性魅力。
兔子是个典型的萌妹子，不算多出众，却有种清新的可爱。每当走在阿诚身边，她心里都满足得很，总是在心里美滋滋地计划两人的将来。
那时的他们从不吵架。
第一次爆发大规模的争吵，在研二下学期的寒假。
阿诚提出，想要带她过年回家见见父母。
可是兔子觉得，两人家乡离得那么远，就算要见，也该事先做点什么铺垫，不一定第一次就非要赶在过年时，以一种非常正式的方式会面。
她也很久没回家了，难得春节放假，已经和家中父母订好了行程，准备好好团聚一番。
可是阿诚却说，她在逃避。
“我想娶你，难道你不想嫁我吗？”
兔子承认，那一刻，她是甜蜜的。可是现实矛盾摆在这里。
而且，她还有一份私心。
当初提议同居的是她，可阿诚的态度让她觉得，他的恋爱观十分传统。
可是按照她的逻辑，两个人谈恋爱，应该是男孩先见女孩父母，这是对女孩的一种礼貌与尊重。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那个春节，兔子赌气没联系他，没想到阿诚也一连消失了好几天。
“以前不论我怎么任性，阿诚从来都不会不理我。”兔子慌了。
03
感情中一旦掺杂进别的内容，就会变得摇摇欲坠。
谁也没有再提起上次的不愉快，可是兔子觉得，春节过后，他们两人的感情不同了。
他们又发生了许多争吵，耐心越来越少，抱怨越来越多。
兔子爱吃辣，喜欢去川菜馆。阿诚原本陪着她，可是后来，他听到川菜两个字，总要皱皱眉，说：又吃这个？
阿诚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常常熬夜，偶尔休息，总是要补觉。
兔子渐渐也不再心疼他的疲惫，只是难免开始腹诽，别人的男朋友都很浪漫，情人节送花，圣诞节送戒指的，阿诚怎么一点仪式感也没有。
她暗示过他，在阿诚生日时，送了他一枚两千块的手表，卡片上附言：
愿你今后的每分每秒，都有我的陪伴。
可是阿诚好言好语教育了她一番。
“你不要乱花钱，我们都还没有正式工作，怎么能随便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追求物质的男人么？”
那天，兔子好话说尽，阿诚才勉为其难地收下手表。可是他从来没有戴过它，也没有礼尚往来地为她费一番心思筹备礼物。
对这件事，兔子一直很介意。
“我明白我们都不虚荣，可是有时候，感情是需要一份像样的仪式感的。”
“否则，我会觉得自己不够重要。”
听到这里，我叹了一口气。
兔子又何尝不懂得，他们争吵的理由微不足道，毫无意义？
可感情还是在这样鸡毛蒜皮的争吵中，一点一点，渐渐寡淡下来。
终究是厌倦了。
“最后是谁提出的分手呢？”我问。
兔子红着眼想了半晌，喃喃道：
“其实我们谁也没说。”
04
他们分手在去年的情人节。
阿诚提前在西餐厅里预定了一个位子。
他终于学会了生活中需要的仪式感，可那一晚，两人竟然谁也没有觉得有多浪漫。
有服务生上前询问，二位是否需要一瓶红酒。
“不必了。”兔子抢先答道。
阿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隔壁桌是一对大学生情侣，男孩送了女孩一束玫瑰，不多，大概十几朵的样子。
俗气，可是女孩幸福得快要哭出来。
相比之下，兔子和阿诚显得分外安静。
桌子上摆着一块手表，是那年兔子送给阿诚的。依然崭新。
兔子不明白，阿诚赶在情人节把它带过来，是想表达什么含义。
她只是觉得气氛很压抑。
阿诚说，“从前我不肯收你的礼物，是因为我没有能力还回来。”
兔子没说话。
阿诚又说，“你愿意把它重新送给我吗？”
兔子对我说，那一刻，她很意外自己并没有感动，只是觉得他矫情坏了。
她的反应依然是沉默。
于是，阿诚也沉默了。他默默拿出一枚钻戒，摆在手表旁边。
意思大约在说，现在我可以还你一份等价的大礼了。
讲到这里，兔子忽然哭了。
她哽咽着对我说：
“从没想过，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求婚，竟然如此心酸。”
她甚至觉得，那枚钻戒是阿诚长久以来的一个负担。
好像只要他送了，他们两人在物质上就平衡了。
餐桌上的兔子，也流泪了。
她没有看阿诚，手指一点一点攀上桌子，拿回了那块崭新的手表。
“戒指……太贵重了。”
在满座甜蜜的西餐厅，兔子和阿诚相顾无言，默默流完了所有的泪水。
离开时，他们像往常那样告别。
谁也没说，我们分手吧。
可是字字句句都传达出一个含义：我要离开你了。
也许他们谁也没想到，多年相处形成的默契，最终竟促成了两人的一拍两散。
05
我们都知道，阿诚有一份骄傲的自尊心，但谁也没想到，他竟要强到如此程度。
他的家境比不过兔子，所以憋着一口气，要在物质上证明自己。
可兔子要的从不是他的钱。
她不缺钱，缺的是一份纯粹的爱情。
大学时，他们都很优秀，一起自习，一起吃饭，像所有学生情侣一样，拥有简单快乐的小幸福。
兔子没有想到，当初她提议两人在外租房，阿诚并不是真的介意，而是因为没钱。
他跟着导师做项目，赚来的钱时多时少，很难保证可以稳定支付房租。
可是他的自尊又不许自己花女孩的钱。
兔子没有跟他回家过年，他也怀疑，是不是她不愿去到他老家的小县城，嫌弃那里的条件不好。
那块手表，也被他视作一种无形的负担。
他嘴上说着不要浪费金钱，实际心里暗暗憋着一口气。
他不敢跟她礼尚往来。
他怕自己负担不起。
而这一切，兔子都不知情。
她以为我只与她约了见面，却不知道，我还和一位男性朋友一起约了阿诚。
那天他喝得烂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在我俩面前哭得满面通红。
谁都看得出来阿诚还爱兔子，很爱很爱。
可是他爱得太辛苦。
没有人强迫他该怎样，可是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他太想证明自己，也担心兔子的父母会挑剔他的出身。
这份心思，他藏得很深。如果不是那天喝醉，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想不到他这份压力。
一个每学期都能拿一等奖学金的人，谁会想到，他心底藏有这样一份难以启齿的自卑呢。
06
今年过年，又见到兔子。
她成熟了不少，举手投足都很从容，俨然已是一位气质作家。
老友见面，感情永远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我打趣她，怎么还是一个人跑来见我。
兔子骂了我一句没良心的，说她才失恋多久，怎么可能那么快投奔新欢。
我夸张地点头，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你多情，不滥情，是我肤浅了。
其实他们两人从分开到现在，也已经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兔子在一家网站做文化专栏，每天写呀写的，日子过得挺充实。
她遇到了一个追求者，条件不错，人也蛮好，曾经在深夜提着宵夜接她下班，一路把她护送回家，从不进门，君子得很。
可是她只当自己不解风情。
“他人很好，我不想伤害他。”
我就知道，兔子心里的那个空洞，一直没有填补。
那天，她主动同我提起阿诚，脸上看起来云淡风轻。
她说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当初以为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消磨殆尽，可分开以后，竟然还会一点一点，重新被回忆点燃。
“吵架时是怎样的心情，我竟然记不清了。”
“记忆里，他还是我们上大学时的样子。”
“我们俩第一次一起自习，他明明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可是我分明看到他额头有汗渗出来。哎，傻得呀……”
我忽然注意到她的手表。
表盘很大，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好像顶着一块巨大的秤砣。
一块男士手表。
07
我很想问兔子，如果阿诚回来找你，你们还会在一起么？
可是我忍了忍，转换了话题。
阿诚是不会回头的。
这个问题，早在他喝得烂醉那天，就被我问过了。
对待感情，他比她更加理性，也更加偏执。
他过不去心里的坎。哪怕日后飞黄腾达，可曾经的难堪不会消失。
他们的爱情，因为遗憾，才会痛彻心扉。
可是他宁愿心痛，也不愿使它附上世俗的价码。
他感谢兔子给自己的体面，也尊重她的离开。
日后，他们都会走入一场全新的恋爱，与另一个人结婚生子，执手到老。
那时的两人，一定都已经双双成长了。
我曾问阿诚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你以后又喜欢上一个白富美，难道又要重蹈覆辙么？
阿诚想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最后他说，我不会重蹈覆辙，我会堂堂正正摆出自己的身家财产，告诉她：
我现在没你有钱，日后也不知能不能养得起你。
但是我愿意一边爱你，一边努力挣钱。
兔子的离开终于使他明白，不可以再和自己闹别扭。
“我不会再愚蠢地自卑了。”
有多少人像阿诚一样，守住了面子，丢掉了爱情？
又有多少人，明明相爱，却因为难以言说的情绪彼此伤害，断送了两人的未来？
好的爱情让人成长。
遗憾的是，好的爱情，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但是它依然值得我们前赴后继，在伤痛里久久沉醉。
愿每一场爱情都有善终，别让钻戒蒙尘，心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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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5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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