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来了，你在哪|16 爱的代价
文/枫拾贰
“如果这辈子我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喜欢你、守护你，那我只能去承受我本就该承受的那些。”
这是白辰行之前对香海所说的话，而昨天香海与乔海泉见面时的种种正拼尽全力地赶赴白辰行的内心深处，它们像万恶不赦的蛀虫，一点一点啃噬掉白辰行身体里留存下的善良。
而今望着跟前早已停止呼吸的女人，他身体里仅剩的那些心善也已是奄奄一息。尽管徐奶奶和兄弟白沐蔺对他的劝说还停留在耳边，可是他怎么也接受不了眼前的这个现实。
白母如枯萎稻草一般蜷缩在床，干燥的脸上浮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哀伤，紧闭着的双眼在白辰行的眼中早已失去了生气。她脖子间被绳子死死勒过后遗留下的紫色血斑、长长的指甲缝里仅剩的最后一点尊严，还有薄被下被凶手乱砍的那几刀都在白辰行的眼里变得越发清晰、刻骨。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面无表情的白辰行站在床边，“你常说我是个自私的人，你何尝不是？”
“你知道吗？我喜欢一个女孩很久了，可是她昨天在她妈妈的安排下去相亲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没有爸爸，没有一个正经的妈，更没有一个正常的家。”
“你从来都只在想着你的感受，从来没有把我放在你心里。有时候，我真希望当年生病去世的不是爸爸，而是我。我一直希望得到你的关心、关注，可是你除了关心你外面的那些男人，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吗？”
“当我对生活、活着失去所有意义的时候，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出现了。我想方设法地想引起她的注意，我竭尽全力地想要得到她的喜欢。可是……最后……”
说到这，很少流泪的白辰行哽咽了。他弯下腰，慢慢地蹲了下来，靠在床边，湿润的眼眸看了一眼陌生的妈妈又迅速低下了头，他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
“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地上一坐：“你说，你就这样没了，你让我接下来怎么办？现在我真的是一个孤儿了，没人管没人要的孤儿。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也或许是当初的我走错了门，误闯了人间这个复杂的世界。”
“我和我的女孩说过，我一定好好守着我给她的承诺。这一辈子，我只想也只会喜欢她一个。可是，现在我连这样一句承诺都不再敢说出口，因为我输了。”
“你说，人真的会有来生吗？我倒希望人真的会有来生。可是，感觉那些又离我好远好远呐！如果被阿蔺知道我这样的想法，估计他又该笑话我了。呵呵……”白辰行手中的香烟在他的眼前静静地燃烧，烟雾缭绕中，他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阿行，你爸回来了，快些洗手吃饭了。”
“好的，妈妈，我把手里的功课完成了就过来。”
“孩他娘，阿行呢？半天不见这小子，我就想了呢！”
“瞧你那点出息！”
……
“原来这就是家的幸福模样。”白辰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什么是家，什么是亲情。
“你看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上，连最起码的温暖，我都没有尝到过。你说我这一趟世间路走得是怎样的惨不忍睹！算了，这一切都会成为过往的。”白辰行碾碎了手中的烟蒂，转头看了一眼没给他任何回应的母亲，他的嘴角掠过一抹微笑，苦涩的弧度将他与母亲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你恨那个杀了你的男人吗？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定会让他这一趟人生路走得足够精彩！”说到这话时，留在白辰行身体里的那一股热烈一下子全数涌进了布满红血丝的眼里，像天边那熊熊燃烧的烈火，让人不忍责骂，却又无可奈何！
木窗外的夕阳轻巧地跳进了屋里，将本来昏暗的屋子再次照亮。瘫坐在地上的白辰行缓缓地从地上起身，他拨正了凌乱的发丝，双手在脸上来回搓了搓，一个人迎着窗外刺眼的夕阳跨出了寒气逼人的屋子。
厚厚的积雪里留下了他一连串的脚印，那双白色运动鞋的印记。还有，在半空中悬挂着那一抹似曾相识的微笑……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葱白村的村民被一阵接一阵凶狠的狗叫声给惊扰了，连同那一个平静安详的夜一起被惊醒。漆黑的夜色在那个夜晚变得愈加沉闷、无助，像是一只断了气的气球，从此身残力竭。
一个月后，白沐蔺带着白辰行的糯米送别即将离开的白辰行。
白辰行因故意杀人被判了刑。他杀了杀死他母亲的那个男人，他用了那个男人的方法捅死了男人。
“别告诉别人我去哪里了，尤其是香海。如果她来找我，你就说……就说我去很远的地方赚钱了。”白辰行一脸的淡定。
“阿行，你这样做对香海并不公平。如果以后香海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她会恨死你的。”白沐蔺望着眼前这个孤独的人，“还有还有，一直疼你的徐奶奶，她听说了你的事都给气病了。”
“徐奶奶肯定在气我，气我是个不争气的人。唉——真是抱歉，让她失望了。”
“不是，她在气她自己。她说她没能阻止你犯糊涂，她一直在责备自己。”白沐蔺赶紧又追问了一句，“要不我去帮你找香海来见你一面？”
“别别别，千万不要！我想她这几天肯定在忙着和乔海泉约会呢！我一个杀人犯不配拥有这样一个美好女孩的牵挂，不配！”白辰行的话很绝决，没给他自己留下半点的余地。
“阿行，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等着你回来，到时咱兄弟俩还一起喝酒！”
“我……我……算了，不说这些了。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谢谢！”白辰行微笑着，但眼泪早已布满了他那张还带些稚气的脸庞。他半跪在糯米跟前，“糯米，抱歉啊，我不能陪着你了。以后你就跟着阿蔺一起生活，记住一定要听阿蔺的话，我会永远想你的。”
“汪汪汪……”糯米叫唤了几声，脑袋钻进白辰行的怀里，唧唧歪歪地哀哼起来……它在祈求主人带它一起走，它在为即将独自一人远行的白辰行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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