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

局外人

“那天刘钟问我，两个O型血的人能不能生出AB血型的孩子”

“我不想告诉他事实，但我不能骗他”

“没这可能”

刘钟大力拍着胸脯，口沫飞吐，“我会把他当自己亲生的”，他喝了许多酒，不见醉态，出了门见风倒，撂在大排档前的水泥砖路上。

大排档设在银行和超市的夹缝里，原是里通居民楼的小巷，被一个外地人盘下，大家都叫他王胖子。头顶悬着的路灯骤然亮起，恍地吃客纷纷侧目，巷口又进来几波人，显得热闹许多，刘钟每隔半月都在这跟好哥们聚上一聚。

“刘钟这泡尿怎么还没撒完”

方才揭刘钟短的是李堂耀，刘钟的表弟，逢人喝酒得有谈资，这家伙趁刘钟解手的空当儿，全抖了出来。

“他俩不是谈了一年多吗，怎么还弄出这档子事”

“微信附近人认识的，就咱老家那片儿的风气，你还想谈感情？”

打开微信附近人，列表尽然是已婚妇女，一约一个准，男的娶了媳妇，等媳妇怀孕就外出打工，能有什么办法，一家人等着养，孩子要奶粉要上学。

王胖子起身去内房查看菜品，各类烤串及凉粥小菜由一个壮实的小伙子递上桌，李堂耀新开一瓶啤酒，招呼他们满上。

“不妨告诉你们”，李堂耀垂眼打了个手势，他们都附耳过去，“刘钟是买一送二，不光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女方还有个四岁大的儿子，到结婚才捅出来”

“刘钟拿不起彩礼钱，怪不得她娘家人不闹啊，应是知道自个闺女什么品性”

李堂耀咋了口酒，“都是年轻的时候造孽啊”

酒巡了一遭，刘钟才从巷口溜达进来，见他们都喝上了，忙坐下往嘴里添几口麻汁豆角，三伏天酷热难当，背后汗津津的，他扒下衬衫甩在椅背上。

“都寻思你在茅房安家了呢”

“放屁”，刘钟生平最见不得人这样说，原是他爹骗人去银行做抵押贷款，临期还不上钱，撇下孩子老婆逃了，追债的人堵在大门口。他娘又惊又惧，藏在了自家茅房里，当时快要临盆，孩子生了都没察觉，这便是刘钟，有人说生在茅房里又怎样，好歹是自家的种。风头过去，他爹也只敢晚上偷偷回来，没过多久又因嫖娼被抓了。

酒过二巡，刘钟向李堂耀借了一千块钱。这伙人里属李堂耀混的好，粗略一算，借出去有二十万了。

“南湾那片儿出事了，知道不”

南湾出了名的，半夜有个歹徒追俩女生，那俩女生倒挺聪明，跑到半路，跟陌生男性喊了句“快跑”，那男的被喊懵了，也跑起来，没成想摔了一跤，歹徒以为他们一伙的，就给那男的来了几刀，俩女生跑路了。

“点背”

王胖子指着刘钟锁骨上的几处红痕，“哟，你媳妇挺厉害的”

“都几年的旧伤了”

“该不会是进局子那次吧”

刘钟前些年正儿八经谈了个女朋友，俩人步行约去海边。他女朋友看中停在路边的一辆自行车，在他耳边旁推侧击，说自行车停在那没人骑，又说很多天也不上锁，咱就拿来看看，刘钟果真推走了。被人发现，惹到不该惹的人，被打了一顿。直到刘钟抱头叫喊，“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了”，那些人才住手。他头破血流回家一包就完事，邻里都笑他结实耐打。

菜过了五味，王胖子招呼伙计，把凉了的串回炉过下，刘钟已经喝趴了，“想当年，爷很讨妞喜欢”。

“怕他说的是水库事件吧”

闻言，众人齐齐抬眼。那件事轰动乡里，一卷凉席和三个未成年少女，刘钟也真是好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