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重生】风雨之魂（6）

文/意磬

第六章

范文宇的父母前来提亲了。

罗有余黑着脸，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一声不吭地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叼着烟，叭叭地吸着，完全陶醉在自己烟雾萦绕的世界里，别人仿佛都成了他世界里的局外人。

武惠芬热情地招呼范建国夫妇，尽量弥补自己老头招呼不周的死像。

罗勇更是勤劳到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端茶倒水，抢在母亲前面拿出家里的父亲私藏的好烟（所谓好烟不过是16块的利群），完全没有征求罗有余的意思。

如此，这个家的主人就成了罗勇和武惠芬。范建国看亲家公那副样子，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便不与他说话。集中精力开始和武惠芬谈彩礼的事情。

“两个孩子也谈了很久了，到时间了。我们老两口也着急抱孙子，亲家母看这彩礼怎么说？我们两家肯定都希望孩子们以后过的幸福，是吧？所以，这个……啊，亲家母一看就是通情达理的人！”范建国说完笑着看着武惠芬和罗勇，好像要用笑脸收买他们母子。

“哎呀，这个彩礼我妹妹人都说了十万，我们家没有意见。这就这么定了，今天把婚期一定，两家就是一家人了。”罗勇抢先说道。这样的说辞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尴尬。武惠芬气愤地拧了一下儿子的胳膊。

“妈，你拧我干啥，不是咱们都商量好了嘛！我就直说了。”

“你住嘴，别说话！”武惠芬尴尬的笑脸僵在脸上，随即眼睛里充满了对儿子的深深地厌恶。

“哎呀，亲家母，你怕不知道我家情况。这几年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常生病，家里一时间没那么多钱。你看八万行吗？咱们这儿女孩子的彩礼不都八万吗？这个女方娘家人还要陪个一两万给孩子们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风俗。”范文宇的母亲曹云嘴不住地说着，似乎她不说话这十万就成定局一样。

罗有余一听坐不住了，起身甩开袖子出门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一言不发，即便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依旧选择了逃避的方式。

两家人依旧在争论不休，分坐在角落里的罗晴和范文宇此刻心情百般沉闷。爱情突然走到这一步，在婚姻的世俗里，竟然低到尘埃里。似乎上一辈人的婚姻都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而是因为双方彩礼一致才将就此生的。

这样的现实让罗晴感到很压抑。不仅仅她的家庭如此，范文宇的家也如此。这个地方所有人的思想出奇地一致，社会在进步，可这些人的思想丝毫没有前进。最难改变的东西仍旧是千百年来，在人们思想中根深蒂固地观念毒瘤。

“行了，你们别争了，八万就八万。是我们两个结婚，你们怎么都不问问我们的意见。”罗晴站起来，大声喊道。她已经无法忍受他们那些互相哭穷，互相攀比的可怜像。

罗勇怒斥妹妹罗晴：“你差不多得了，不行你直接跟着私奔算了！”

“你说什么？我的幸福，你们谁都别想插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算盘。”

“罗晴，你给我住嘴！出去呆着去！”武惠芬羞愧难当，指着门口让女儿出去。

罗晴红着眼，跑出屋子，范文宇跟着跑了出去。

此刻范建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罗晴一心跟他儿子，就不怕罗家人不妥协。省两万块，就是两万，将来办婚礼就不借别人钱了。

“亲家母，咱们都是为两个孩子好，何必为了这点彩礼弄成这样！再说，你们要这么多，我们拿不出来，还要去借，但是这晴儿可要跟着受罪了。”

“这道理我们都懂！行了，就这样吧……”

“哎哟喂，亲家母太通情达理了，那我们就回去找人合一下孩子的八字，尽快办喜事！”曹云见商量妥当，即可站起来要走，害怕多停留一秒，这个家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急不急，吃了饭再走！”

“哎，快不吃了，我们回家还得收拾收拾房间，为孩子们准备新房呢！咱们来日方长。”曹云说完便拉着丈夫走出门去。

罗勇我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罗晋也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武惠芬将亲家一家送出门，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寒风吹乱了她鬓角花白的枯发。发丝像是魔障了一般全往她脸上贴。而此刻的她却无心打理，像一尊雕像一般立在寒风里，面无表情，心情却非常复杂。

这一次她做了主。在某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女儿的年纪大了，错过这个不知道要等到何时。至于其他的，全都被抛至脑后。

“妈，谢谢你！”罗晴不知何时现在母亲身后，从后边抱住了母亲的腰。

“傻孩子，我只想你幸福，你幸福比什么都重要！”眼泪顷刻间从眼角滑落，植入武惠芬的心里。这种温暖的母女之情像是失而复得般让她感动。

罗晴将头埋在母亲的棉衣里，眼泪不休地流淌，在母亲红色的衣服上绘制出一副绚烂飘逸的流云图。

刘缈站在屋子里，看着这一家人的动向。门外上演动人的母女情，屋子里兄弟二人唉声叹气，在心底互相算计着对方。这场争论何时停止对刘缈来说，都是那么地无关紧要。

她需要钱来养孩子，可是她不想去争。罗晋如何，她也已经不想干预。只要六个月后，孩子出生有钱花就行。

元旦那一天，罗晴与范文宇终于顺利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红色地毯上，一对壁人幸福的模样，不禁让刘缈慌了神。四个月前，她和罗晋也是这样互相手牵着手，甜蜜地走向幸福的红地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份感情却无端变了。到底是什么让爱情退缩了？刘缈摸着肚子，陷入了沉思。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流过去的悔恨，就该烟消云散。如果时间可以走得快一点，那么身上这块巨石便可轻松卸掉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罗晋的手伸过来，覆在她手上，一丝暖意瞬间溢满全身，仿如昨日的感动也在心间盘亘。

刘缈忍不住抬头看着自己老公的脸。还是那张脸，还是那种令她心醉的感动。一切都在，只是它被生活隐藏起来了。适时地抽出手，戳出点光亮，让它见见太阳，依旧还是会温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