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

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虽然我现在还是一个小叫花子，但将来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小叫花蹲在墙角自言自语地说到。

一个贵族小姐路过，给了他一两银子。

“这都是短暂的，将来我的老婆肯定比她更漂亮。”小叫花手里捧着银子，看着贵族小姐窈窕的背影说到。

月亮给了晚霞一个深情的告别，夜幕吞噬了大地。

小叫花在一处破庙，在一个避风的墙角用杂草给自己铺了一个窝。

“等我成为大侠了，一定要睡一张软绵绵的大床。”

小叫花睡着了，他做了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

梦里，他穿着彩绣大红吉服，和白天给了他银子的凤冠霞帔的贵族小姐牵着鲜红的绣球高坐在大厅之中，接受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而这些所谓的亲人和朋友都是曾经给予他帮助的一些面孔。

小叫花醒来的时候，一张无限放大的面孔下了他一大跳。那是一张非常苍老的面孔，蓬头垢面，稀稀拉拉花白胡子，快要掉到小叫花的脸上了。

“你是谁？想干嘛？”小叫花惊慌地翻起了身子。

“小家伙，你不要紧张，先擦擦口水。”陌生的老者笑眯眯地对小叫花说着。

小叫花这才发现，自己的口水已经顺着嘴角流了很长的一截。一时间他满脸通红，耳朵像被火烧过一般烫，用袖口抹掉口水之后，说到：“哼，要你管。”

“小家伙是不是做什么好梦了啊？”陌生老者看到躲在一旁，满脸通红，还噘着嘴的小叫花，失笑问到。

“哼。”小叫花虽说不打算理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人，但眼睛却时不时地瞟一下他。小叫花发现这个惊醒他美梦的老人，穿的比他好不了多少，一件破烂的麻布衣很随意的搭在身上，一双草鞋上全是泥巴，显然跟他一样，是个叫花子。只不过老叫花的腰间还别着一个精致的葫芦，可能是用来装酒的吧。

老叫花看小叫花这般难堪，笑了一下，也没再逼迫他，自己找了一个角落，从腰间拿出葫芦，咕隆隆喝了一大口。

小叫花吞了一口口水，声音比老叫花喝东西的声音还大。老叫花笑着把葫芦朝小叫花递了过去。

“要不要尝尝，这里面可是十六年的女儿红，昨天从一个富贵小姐的婚礼上讨来的。”

“哼。”

“你不会是不会喝酒吧！”

“切，拿来。”

“自己过来拿。”

小叫花慢慢地挪到老叫花的身边，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酒葫芦，张嘴边喝。

“哎哎哎……”

“咳咳咳……”

老叫花赶紧抢回了酒葫芦，使劲地给小叫花拍着背。

“就算是水，也没你这么个喝法啊。”老叫花摇着头说到。

“这就是酒吗？太辣了，一点都不好喝。咳咳……”

“你呀你，酒不是你这么喝的？来，我教你。”

一老一少，就这么蹲在墙角喝起了酒。

只是没多大一会儿，小叫花就醉倒了，任凭老叫花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小叫花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自己的父亲和五岁的自己。

父亲醉汹汹的瘫在椅子上，像一滩泥，五岁的小叫花跪坐在地上，拼命地抱着自己父亲的小腿。

“爹，你别赶小龙走好不好？”小叫花哭地撕心裂肺。

“为什么啊，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啊，我不想要这个儿子，我只想要我的妻子啊！”父亲无力地嘶吼着，突然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小叫花。

“都怪你，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上啊？为什么你要来祸害我的妻子啊？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魔鬼，魔鬼！”说着便一脚把小叫花踢了出去。

小叫花看见梦里五岁的自己被父亲像一个皮球踢出去的时候，他跑过去想把自己接住，可那个小小地身躯却穿过了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他的父亲好像疯子一样地从家里冲了出去。

小叫花最后看到父亲的时候，周围围着好多村民，他们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望着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的身体，小叫花不敢相信眼前躺着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全身浮肿，皮肤好像要被撑破了一般。

“爹，你不要吓小龙了好不好？小龙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了，爹，你快醒醒啊，你看看小龙啊。爹，你不要不管小龙好不好？”小叫花跪在地上，摇着自己父亲的身体，哭着，笑着，说着。

“小龙，你……你爹他不会醒来了。他……死了，你大伯在湖里发现你爹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小叫花大娘蹲下来抱着小叫花，哽咽地说到。

小叫花一把推开了平时最照顾自己的大娘，“我不信，我爹不会就这么抛下我不管的。”

大娘重新把小叫花抱在了怀里。“我苦命的孩子啊，别哭了啊，你还有大娘和大伯呢。”

小叫花离开了，在他父亲的尸体被大伯和几个亲戚简单埋进土里的那天晚上。天上下着大雨，一串串地砸在小叫花单薄的身体上。小叫花沿着黑漆漆的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更深的黑暗。他觉得很冷，身体不住地哆嗦着，然后他醒了。

庙外下着大雨，老叫花不见了，小叫花看见了老叫花留在身边的那个装酒的葫芦。

“老叫花……老叫花！”小叫花拿起酒葫芦，朝着四周望了望，喊了两声老叫花，发现他确实不在了。小叫花走到庙门口，朝两边望了望，大雨落到地上溅起的污泥溅满了他裸露的双脚，有点冰凉，他准备返回庙里的时候，看见两个穿着蓑衣的衙差抬着一具尸体，急匆匆地跑过。

是老叫花，虽然他被白布盖着，但露出的双脚和那双破烂的草鞋还是让小叫花认了出来，小叫花赶紧追了上去。

雨很大，隐约传来前边两人的骂声。

“奶奶的，这该死的老乞丐，好死不死偏偏今天死，还死在衙门口，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还让我们把他埋了。这鬼天气，怎么就下个没完没了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赶紧找个地扔了回家……”

后来他们跑远了，小叫花想跑快点追的时候却绊倒了，一抬头就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了。

老叫花的葫芦上沾满了泥，小叫花用手擦了擦，结果越擦越脏。小叫花慢慢地起身，把老叫花脏了葫芦別在腰间，想着破庙慢慢地走着。

雨越来越大，像一道道帘子，小叫花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雨水中……

“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会比任何人都坚强，我娘在梦里给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