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杖(一)

作者: 王泽儒 | 来源:发表于2018-07-23 23:19 被阅读52次
    神杖(一)

    明朝的时候,东瀛正值战国,当时出现很多剑道流派,流派之间相互厮杀致使这弹丸之地竟出了不少强者。何为强者?在当时岛上来说,武艺是一方面,人还要恶的彻底,才能称为强者。

    天下大乱,诸侯四起,自然不缺恶人。神道流的剑豪——佐佐木夕比所有人都要可怕,比所有人都要恶,自然成了东瀛第一强者,成为德川家族的第一武士,扶桑最强的剑士。

    要做一个恶人,自然要杀许多人,手上难免沾满鲜血,用的兵器也要是从血海中浇铸而成。人的名气大了,会显得更加神秘。人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佐佐木夕刀下,只知道佐佐木夕庭院里有一方血潭。竹管将山泉引流而下,汇入潭中,佐佐木夕坐在潭边洗剑,日子久了,潭水也变红了,这件事人们口口相传,闻之变色。

    ————

    “将军对那件事还是念念不忘,当一个人不满足现状时,欲望就变成了野望。”川岛跪坐在蒲团上,接过侍妾沏好的茶水品了一口说道。

    “你知晓的道理多,我知道你也不信这种毫无逻辑,只有愚民才会相信的谣传。”白玉尺像一道清澈纯粹的冰,此时天色清明,这冰照映出的光清亮可人。冰的一端缠绕着麻绳,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着,手的主人坐在潭边。

    似乎没有听到这句把将军和愚民一视同仁的逆言,川岛放下茶杯,看着潭边人道:“将军让你去大明。”

    “自然会去。听回来的浪人说那里有很多高手。少年时,我便起愿要做天下第一的恶人。”佐佐木夕一只手接上山泉,淋在刀上。“真正的天下第一。”

    听到答复,川岛起身行礼准备告辞。“伊藤死在您的手下,便证明您已经是天下第一。”

    清冽的泉水滑过刀尖滴落潭中,川岛看着泛起的涟漪,面露微笑。潭水没有再变红一丝,被山泉洗涤后的刀身也没有鲜血渗出。泉水变红自然有其它原因,但却不是愚民口中所传的妖刀泣血。

    兵器之凡物,怎会吸食人血。川岛是出名的谋士,读过许多书。且又以处事圆滑深谙人情世故为德川将军所重用,平日里自视甚高,由为看不起舞刀弄剑的粗鄙武士。

    话已带到,川岛转身离开,走过三棵随风摆动枝头的樱花树时,佐佐木夕忽然对他说道:“人都有自己的信条,恶人要恶,信条决不能违背。”

    川岛莫名地心感不妙,加快脚下步伐,可使了浑身的气力也没能抬起腿,再一使劲便眼前一黑,人头落在了地上。

    不知如何动作,佐佐木夕已经斜提着白玉尺站在川岛身后,剑身上的血液缓缓滴入潭中。尸首分离的川岛横躺在地上,断颈处流出的血水也汇入一旁的潭水中。樱花树不再摇摆,庭院中寒气彻骨,血气弥漫。

    剑出鞘便要沾血而归,这是许多武士的信条,佐佐木夕也不例外。但佐佐木夕最为信奉,且从未违背的一条是——言出必行。不是所有人的剑出了鞘都能嗜血而归,但佐佐木夕可以。

    ——————

    中华西北五台山,寺庙众多,佛教圣地。这样一个祥和神圣的地方最近却连发血案。一时间人心惶惶,众多修为高深的僧侣下山安定人心,超度死者,救死扶伤。见一小和尚第一次见到昆仑大侠就是在此之行。

    夜里的山林尤为黑暗,危险重重,不知名的鸟在夜里粲粲怪叫。以医术高明闻名的和尚观海穿着素色僧衣,背着药箱走在见一的后面,一只大手抚在见一的小光头上,安定着惴惴不安的小徒弟。

    “师傅,前面的草里好像有鬼。”提着灯笼的见一忽地停下脚步,声音颤抖地向师傅说道。

    “傻徒儿,世间哪来鬼怪一说。”观海的眼睛不大好使,到了夜间更是不能视物,此刻安慰道徒弟,说:“你能看到那两位施主吗?”

    “师傅,他们是两个鬼,嘴里叽里咕噜,说的明明是鬼话。”草里的黑影忽的变大,向两人走来。“师傅师傅,他们走过来了!”小见一慌忙躲到观海身后,独把灯笼探的老前。似乎这提藏经阁老和尚用了好些年的灯笼沾了经书的佛性,便开了光,能驱邪散恶。

    “阿弥托佛,贫僧观海,此行携小徒下山救人,夜里相逢亦是缘分,二位施主不知有何贵干?”观海合什道,虽然多年眼疾,但观海耳力确是比常人敏锐得多。

    两道黑影没有作声,径直走到和尚跟前,直到昏黄的灯光照在二人脸上。小和尚见一这才看清鬼的模样,来者是两个相貌神似,浓眉糙脸的粗壮大汉。二人一个大眼睛一个小眼睛,皆是敞胸露怀,胸前鬃毛黑浓,身着黑衫,背半人高的斩马刀。

    “俺们是黄河双侠!俺眼睛大,江湖人称大眼刀。这是俺兄弟,眼睛比俺小,叫小眼刀!要是分不清谁和谁,你们都叫俺们大侠就中。”大眼的糙汉说话瓮声瓮气,三言两语介绍了自己二人。

    一旁的小眼糙汉见哥哥说完,又加道:“俺虽然叫小眼刀,但俺的大刀一点也不小!”这汉子说话声音就像眼睛的形状一样,细声细语。小见一诧异又觉得好笑,幸亏平时师兄管教的严,当即没有笑出来。

    “原来二位就是黄河双侠,贫僧久闻大名。”观海客套道。“深更半夜,二位在此山林中是有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哼!”小眼糙汉似乎这种客套话听得多了。“大哥,你说得对!和尚就是磨磨唧唧的。”

    “二弟不得无礼。”大眼糙汉瞪眼瞧向弟弟,然后对着观海抱了抱拳,一顿,道:“俺们是专门来接大师下山的。”

    “阿米陀佛,贫僧感激不尽,那请两位带路,咱们就赶快下山吧。早到一会,就多救一人。”观海又是合什。

    “哼!”小眼糙汉虽是细声细语,但是脾气急却比哥哥差许多。“大师若是早些日子下山,便能救千千万万的人!”

    大眼糙汉没有作声,看着观海不作声色。

    “阿弥托佛。”观海又要合什,小和尚见一却抢先道:“师傅眼疾加重不能视物已有三月,今日傍晚才好些便要下山救人,你们知道什么?!”

    “见一不得无礼!”观海教训道。

    “哼!”小和尚气呼呼的又躲到师傅身后。

    这下黄河双侠只能大眼瞪小眼,两人连忙抱拳赔罪。

    观海没有在意,开口道:“今日上山只有二位来迎?”

    此话一出,小眼糙汉又要发作,怎么的,还嫌来接的人少了?

    观海又道:“换个说法,在场只有咱们四人?”

    “是呀师傅。”小和尚弱弱的说道,“难道还有别人?怎么看不见,是鬼吗?师傅。”

    黄河双侠不亏是多年的老江湖,听出老和尚话里有话,铿锵两声刀鸣,两人同时出刀一前一后护住两个和尚。

    大眼糙汉瞪圆双眼,使劲瞧着四周。小眼糙汉眯着眼,听着风吹草动。

    “大师,有何不妥?”大眼糙汉小声问道。

    “树上的朋友又是哪路英雄好汉?”观海开口道。

    天地寂静,一阵风吹过,树林簌簌作响。

    “咦~”

    四人不远的一棵树上传来一声轻语。小眼糙汉闻声辩位,脚下用力,一个虎扑扎到树下,哗啦一声,将这及腰粗细的大树一刀砍翻。这一刀,彰显了黄河双侠如奔腾大河般深厚的内力。

    一个黑影随既跳落下来,接着“锵”一声,一抹寒光斩向小眼糙汉。

    速度太快了,小眼糙汉来不及变招,只得将大刀斜提迎上格挡。

    “铿”的一声刀剑交鸣,火光四溅。小眼糙汉稳住下盘,硬接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刀。

    林中黑影借力一击即退,一个翻滚便在一丈开外,隐在渺渺夜色之中。

    “好快的一刀。”小眼糙汉叹道。

    “簌簌簌”有人在树上蹿来蹿去,踩的树枝摇曳舞动。

    “二弟回来护大师周全。”大眼糙汉心思缜密,喊回弟弟,二人以不变应万变护在观海前后。

    “贼人!给爷爷滚出来!”小眼糙汉没占到便宜,愤懑嘶喊。

    林中踩叶的声音戛然而止,林中人以“粲粲”怪笑回应。

    “@#¥%……”这些人操着怪语低声道。

    观海僧一直聆听着夜里林中的每一丝声音,此时突然道:“二位大侠,有细小铁器厮磨声,小心暗器!”

    黄河二侠心中一凛,这黑茫茫一片,贼人若是以暗器来攻,可真是防不胜防。

    “大哥,小心了!”小眼糙汉眯着眼,将刀竖于胸前。

    话毕,破空声接二连三响成一片。

    铁器撕裂叶子,割断树枝,像大风卷雨洒向四人。黄河二侠左右挥刀,左挡右格。

    “呔!大河涛涛!”

    大小眼糙汉亲哥两使出浑身绝学,挥风隔雨,将大半的暗器打落在地。无奈百密一疏,力不从心,身上仍是中了数枚暗器。

    “他奶奶的!大刀劈蚊子,有劲使不出,林中的贼人着实卑鄙。”大眼糙汉憋着闷气。

    “嗡!”

    大眼糙汉一恍惚,黑暗里一物突破刀墙穿过黄河二侠二人,径直打向观海。

    “哎!大师小心!”

    暗器再多总有停落,停歇之际黄河二侠连忙回头看向观海。

    “阿弥托佛。”观海手中捏着一枚手掌大小的四角暗器,说道:“二位不必担心。”

    说罢,观海将暗器放在灯笼下眯眼仔细观摩,惊道:“东瀛人!”

    黄河二侠拖着伤体相互对视,小眼糙汉问观海道:“浪人?”

    “嗯。”

    “奶奶的,这五台山离大海边十万八千。。。”

    “沙沙~”脚步声打断了小眼糙汉的叫骂,夜里隐着的人终是走了出来,竟有四人之多。

    黄河二侠转身持刀相向,二人身上的伤口流的血有些多,持刀的手有些吃力微颤。

    “小和尚,俺们弟兄拖住这该死的贼人,你带着大师捡了好路快走。厮~”大眼糙汉忍痛拔出腿上的暗器,吩咐道。

    “@#¥%@#¥%”一个浪人呱呱叫喊道。

    “喊你奶奶个腿!看刀!”急脾气的小眼糙汉拖刀冲向敌人。一旁的大眼糙汉也紧跟着冲了出去。

    “阿弥托佛。”观海自从突发眼疾,一身武功便十不存一,此时上前自身难保,无奈默默诵佛。

    小和尚见一躲在观海身后,小脸紧绷,开口问道:“师傅,咱们怎么办?”

    “见一,找些石头来。”观海摸了摸小和尚见一的头,开口道。

    小和尚见一看看师傅又看看奋力挥砍的黄河二侠,欲言又止。片刻,皱着浓眉像是做好了决定,听师傅的话,连忙转身四处寻找合手的石头去了。

    另一边的打斗立分高下,黄河二侠的动作越来越慢,斩马刀也几次差点被震脱了手。随着大开大合的斩击,他们身上的伤口也愈来愈深。

    四个黑衣浪人也收起了长刀,跳转身法,一挪一转规避捉弄起大小眼两兄弟来。

    “@#¥%”,一个瘦高浪人怪叫起来。一个矮个子退后几步,从胸口捏出暗器,打在黄河二侠的小腿上,这下子大小眼兄弟跌倒在地无力出手。

    “大哥。”小眼糙汉坐在地上喘着出气,像风箱一样。

    “咋么?”大眼糙汉也好不到哪去,有气无力地回应。

    “曹老三的酒钱我没给。哈哈。。。噗~”小眼糙汉吐出一大口血。

    “又给小翠了?”大眼糙汉瞪着大眼看着弟弟道。

    “嗯。”

    “唉,回去娶了她吧。”大眼糙汉叹道。

    “亡命徒娶风月女子,正配!”

    “唉~”

    一高一矮,两个浪人抽出长刀,走向落难的兄弟。剩下的两人则向观海逼近。

    小和尚见一低头在附近找石头,大的太大,小的太小,只好往更远处走走。

    一棵老树下,有一枚卵石,圆圆正好一手握。小和尚径直走了过去。

    “有酒么?”树上传来一声嘶哑的声音。

    小和尚见一吓了一跳,往后跌了几步,差点坐在地上。

    “彭!”一条汉子从树上跳下。

    小和尚见一举起灯笼,昏黄的灯光照亮,两人互相打量。

    “出,出家人不喝酒。”见一怯怯说道,心中却是石头落地,“呼~,不是鬼,也不是倭寇。”

    树上落下的汉子装束怪异,长得却是剑眉星目,不过不知为何右臂却被拇指粗细的牛筋绳子与身体绑的结结实实,丝毫不得动弹。汉子穿着灰色布衣,背着宽剑,腰间挂着酒葫芦。

    这装酒的葫芦现在一定馋得紧,不然主人也不会找一个和尚要酒吃。

    ————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是江湖便有厮杀纷争。

    昆仑当下很无奈,在他的人生里酒没了可以不喝,碰到恃强凌弱却不能置之不理。

    这是病,治不好的病。

    单手提起小和尚,昆仑脚下点地,一起一落便到了一干人厮杀之地。

    “师傅!”小和尚见一只觉眼前一花便看到被两人围住的师傅,不禁大叫道。

    这边逼近观海僧的两个浪人已经举起长刀,观海退撞在一棵树下,落叶缓缓飘下。

    灯笼灭了,林间一片漆黑。昆仑窃窃私语:“一个人值一壶酒,小和尚,我帮你摆平他们,你就要欠我八壶酒。”

    小和尚见一已是惊慌极了,咿呀语塞。

    不远处的大眼糙汉突然大笑道:“好汉,你快走吧。莫为了几壶酒丢了性命。这四个倭国浪人互为犄角,刀势太急。若是我兄弟二人无伤在身或许加上你可以敌退他们。可这当下。。。”

    “哼!我辈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酒不酒的。莽汉!速速退去!来日到此把酒浇地,泉下爷爷们痛痛快快一醉方休,送酒莫送命!”小眼糙汉吼喊道。

    “嘻嘻,你辈中人花光了酒钱,莫不是想蹭我这穷鬼酒喝?”昆仑笑语。

    “哼!”小眼糙汉怒哼道,“莽汉!”

    月光渐上枝头,林中忽生变化,浪人们刚没了身影,便寒光突现,四柄长刀咬了过来。

    杀气弥漫。

    “小和尚,老天让你欠我八壶酒呀。”昆仑叹息道。

    小和尚见一不知所措地掉落在地,心想着四个坏人为什么却是八壶酒,想不明白的小和尚刚一抬头便见到了那让他一生难忘的一幕,也是难忘的一剑。

    那宽厚的剑不知何时到了酒汉的手里,衬着月光这剑化作一轮白芒,仿佛一轮月亮掉在林子里。光芒起,四个隐在黑暗里的浪人如火星掉落熄灭,栽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变化如白驹过隙,黄河双侠还没来的及提醒敌手武功路数,一片桦树叶子才落到观海肩头,小和尚见一刚眨了眨眼。

    胜负便分,生死有着落。

    “阿米陀佛~”观海诵佛。

    到镇子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小和尚回头看了眼青翠的茫茫大山,心里余悸未消。

    “师傅,山下好可怕。”

    “是呀。”

    “师傅。”

    “嗯?”

    “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阿弥陀佛。”

    黄河二侠路上已经认昆仑做了大哥,刚到镇子便拖着伤体要和刚结拜的大哥一醉方休。昆仑追着小和尚见一要了一路的酒,小见一苦着脸紧跟着师傅。就这样众人到了医馆,镇上早有人等候多时。安排好黄河二侠,观海拿了铜钱给小和尚见一,昆仑拽着小和尚便出去打酒。

    白天阳光大好,观海的眼力略有恢复,见着一大一小出了门,微笑道:“善哉。”

    生活是极其美好的,若是没有险恶人心。就如万物皆有双面,一面可怕一面不可怕。

    太阳还未上枝头,昆仑一众人才看见镇子的时候,佐佐木夕便盘膝坐在死去的手下中间,手中摸着一截残刀若有所思。他的身下四周都是结露的嫩草,唯有一处格格不入,佐佐木夕看得出来,这是高手脚下发力留下的痕迹。

    微风卷着草香安静的吹过,林子静的渗人,往日爱多嘴的莺莺燕燕不知为何昔声如命,佐佐木夕像石头一样坐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良久,佐佐木夕抬头看向天空。

    “好快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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