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木云伊
房后那条路因为老舅是“老儿子”的缘故,所以姥姥、姥爷与老舅一家一起生活。我们这些孩子辈儿的对姥姥都特别亲,特别好,主要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姥姥一生没享过什么福,就这么伺候姥爷一辈子,也因此大家对姥爷多少都有些成见。
姥姥十几岁就嫁到姥爷家,那个时候他们还在河北省。那个地方的封建思维大概比较深厚,因为姥姥就一直这么忙里忙外地照顾着家,甚至是“惯着”她的“相公”---什么活儿都是姥姥干,什么好吃的也都要留给姥爷吃。姥爷也因此被惯出了一个极坏的毛病---嘴馋,甚至到了“黑”的地步。只要吃饭,老爷子的眼睛定是紧紧地盯着饭桌上的好吃的,行为就是大人们口中的“护食”。在《大发,老屋与童年》里提到的东屋大肚子瓷罐里装着的鸡蛋,那便是姥姥给姥爷备着打“鸡蛋水”用的。鸡蛋水做起来挺简单的,将鸡蛋打到一个杯子里,然后倒满开水,最后放入白糖就可以了。估计也是早些年人们没什么吃的,甚至还忍饥挨饿,所以觉得这鸡蛋水就是美味。我喝着不惯,总是感觉有股子腥味。
鸡蛋,是姥爷比较喜欢的一个东西,因为它比较适合于做“小灶”。我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姥爷来我家住了一阵子。一天,姥爷在灶坑门那不知在干什么。走近看,原来这老爷子拢了一堆小柴火,上边放了个盛饭用的铁勺子。我不解,忙问这是干什么,姥爷是想点起那堆小柴火,但怎么也点不着。于是我帮忙点着火,等火上来,勺子热了,姥爷就倒了些油,油开了就打了一个鸡蛋进去。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用勺子摊的鸡蛋。后来跟母亲提起了这事儿,才知道这个便是“小灶”。除了这些,姥姥去世后,姥爷也会偷偷地去捡鸡蛋,然后把它们藏起来。现在想想,舅舅一家怎么可能不给老爷子鸡蛋吃,只是这开“小灶”的习惯形成了,便真真儿的少不了这口美味吧。
姥姥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从来都不发脾气,就是劳累了一生,攒了一身的病。姥姥年岁大的时候,每逢自己难受,就会简易地给自己占卜一下。大概是拿出一块布(忘记是哪里剪的了),然后烧着,等到烧完,布卷到一起,她便喊我们俩---三舅家她的孙子与我,到近前,问我们烧出来的是个花呀,还是个字儿,反正是根据形状判断吉凶。我们小孩子哪里知道这是干什么,问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就齐声往吉利的方面说。我都忘记了是花吉还是字儿吉了,反正幼小的心思里是不希望姥姥有事儿的。
小的时候到姥姥家一直都是住东屋,挨着姥姥睡。有时候晚上醒来就会给姥姥的被子往上盖盖,于是就经常听到姥姥在姥爷跟前夸奖我,大意是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儿,那时我大概是三、四岁吧。
初中三年级的一天,我接到了姥姥去世的消息,姐姐伤心够呛,我也难过,但是没那么严重。我记得家里人说过,小时候谁从我家走,我都不会哭闹着挽留。我想这大概就是算命先生所说的“缘份浅”吧。其实也无所谓缘深缘浅,能在这世上成为一家人,便是极幸福的事。有时在家人面前发脾气,过后总是懊恼的要命。唉,想想这么多年极坏的脾气,除了母亲,没有第二个人能迁就,所以也是该改掉这个臭毛病了。
大发系列:
I. 老屋与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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