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了肚子,每个人都很满足,在心里默默地谢着女孩。只有男孩,眼睛红红的,眼皮都肿了起来,哭着说:“娜娜好苦的命啊,我们本是到香港就结婚的,我们的家人都已经在香港等着了。我们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都五年了,她跟着我在上海受苦,从来没抱怨过什么,这还没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她就不在了...呜呜呜...可怜的娜娜呦。”人们以叹息来回应男孩,不知是真的感觉惋惜,还是为了告诉其他仅有的二十来人其实自己还是很善良的,只不过是被逼无奈,才吃了叫做“娜娜”的女孩。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上前来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兄弟,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总有一死,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娜娜这么早就去了,实在令人惋惜。但是娜娜死的有意义,娜娜用自己的命救了这么多人的命,她也是死得其所啊。”
男孩怒着甩开男人的手,说:“别假惺惺的怜惜她了,我们都知道,娜娜是被逼的,她也不想死,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她非得有大无畏的精神来拯救大家呢?其他人就没牺牲精神吗?”
男人有些怒了,但是想到刚刚死去的娜娜被大家吃掉,作为她的男朋友,男孩伤心是应该的,也能理解他。于是忍了忍继续宽慰他,“我知道,大家都一样,都爱惜自己的生命,你也知道,我们在岛上都这么久了,都没有船只经过,那是上天不眷顾我们。上天给我们送来的东西只有些其他船只的残骸或一些零碎的东西,我们捡到只能凑合着用,但是终究维持不了我们的生命。如果说娜娜是被逼的,再没有人来救我们的话,下一个我们之间必将再有一个人也会像娜娜一样死去,只不过是时间先后而已,你说是不是?”
男孩像是没有听进去他的劝说,只是沉浸在自己悲伤情绪中,又想把自己的悲伤发泄到男人身上,说道:“如果娜娜能坚持到最后,说不定就能遇到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她真的是命苦啊,怎么第一次就抽中了呢,还遇到这么没人情味的人,一点都不发发慈悲放过你。”
男孩说完,大家脸上的悲悯之情渐渐消失,转而是愠怒、生气。男人听到他这一番话,终是没忍住,朝男孩吼道:“云家浩,看你这么伤心我过来安慰你,你别越来越过分。你怪大家没有慈悲心,刚才你吃娜娜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什么呀?你不是吃得还津津有味,现在好了,吃完了,你就开始胡闹撒泼了,也知道心疼她了,刚才你的慈悲心哪里去了?”
云家浩看着怒火中凶巴巴的男人,停止了哭泣,但还在抽泣着,刚才的悲伤一部分转为胆怯,男人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的确是他说的那样。云家浩看了看众人,大家并没有刚才的悲伤,倒是有一丝解气的痛快和无情的表情。现在的状况就是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边,他又看了看男人,有些委屈的说:“我刚刚失去恋人,太伤心了,抱怨一番不能理解我一下吗?”
男人看云家浩有些软弱下来,倒也没跟他计较什么,说道:“你是个男人,别跟个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你要做的是维持好你的生命和精力等待救援吧。”说完回到人群中去,不再理云家浩。
风波过去,大家都回道自己的床上,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即使吃饱了,也不要太多的活动消耗体力,要积攒着体力维持生命。云家浩的伤心变成了一个人的悲伤,其他人都不舍得多花精力在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身上,更何况还是一个死去的人身上。否则白花精力消耗生命不说,还会对死去的娜娜增加愧疚感,负罪的只是自己而已。这种感觉虽然无法分享给别人,但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这样对自己很不划算,即便没读过书,也都会算这笔账。
他们又整日躺着,不说话不运动不走路,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祈求祷告上天,给他们一条生路,救救他们。都恨不得自己是从出生就是信奉上帝的信徒,每日虔诚的礼拜上帝,心中时时怀着信仰,这样上帝就能在受苦受难的群众之中看到他们,救他们一命了。上帝不行就求救自己的老天,上至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下至灶王爷土地公,希望他们在天上地下巡视的时候,能看到他们这些可怜的人,给他们一条活路。
小孩子的妈妈唤他“阿园”,阿园整日在屋里待不住,总是跑来跑去,阿园的妈妈就让他站在门口,看海里有没有船经过。也不敢让他跑远,怕孩子小掉进海里,钻进山上的丛林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将很难再找到他,只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界范围内活动。
有时候阿园太吵,又常常哭闹说肚子饿,谁的肚子不饿呢。身边一个小孩子整天提醒着每个人,像是时时在大家耳边说,我们都没有食物吃,我们肚子很饿的,我们需要解救一下它。大人们总是不友好的吓唬他说:“你要是再吵再闹,下次就让你抽到十字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妈妈了。”阿园不懂什么是十字架,就去问妈妈,妈妈就要狠狠的凶阿园一顿,还借凶阿园之名,骂着那些吓唬阿园的人,来一场指桑骂槐。没有人愿意跟阿园的妈妈计较,如果多说,只会吵起来,那就会消耗体力。
这些人中,只有两个女人,本来是有三个的,但是娜娜已经被他们吃掉了,阿园的妈妈是剩下的两个女人其中之一。另一个女人是一名学生,叫做白晓曦,本来她的小叔和哥哥与她作伴,是准备前往香港读书的,但是现在只剩下她和哥哥了,她的哥哥叫做白晓昶,就是之前劝说云家浩的男人。白晓曦会劝说一下阿园的妈妈不要生气,有人给自己找台阶下,阿园的妈妈便会说:“妹子,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还能生气呢。”这样既给白晓曦面子,又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何乐而不为呢,最重要的是得以骂人解气了。
他们都躺在屋里也不是办法,于是轮流出去守在海边,守着经过的船只,船倒是没见到,倒是有一些垃圾漂过来,也都是从像他们一样失事的船一样,散了架的、被风浪打碎的残骸和一些船上的东西会漂过来,就是没有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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