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从今天起,我要去找到那个自卑的曾经以为残缺的自己,告诉她,接受这样的自己,如果你见过真正残缺的生命却反而活得如烟花般绚烂,你会自惭形秽。

我敲了敲门,医生从书里抬起了头,对我点了下头,指着里面的房间说,第一个床位。
对,我今天按约定的时间来针灸,为什么要针灸,嗯,那也是一个漫长的叫作残缺的故事,但我准备好了一个简单而美丽的答案 —— 为了尽快遇见我的天使。
正面躺下,撸起裤腿到膝盖以上,掀起衣服到胸部以下,然后,便是医生的工作了。针一针一针地进入我的头部、腹部、膝盖还有脚掌,其实不痛,但我咬着嘴唇,那是个心疼自己的下意识的动作。医生轻盈地在针上操作通电,确认看到针在我的身体上跳舞,移过热敷灯对准我的腹部,工作完成,医生离去。接下来的25分钟,便是我的时间,可以闭眼休息,也可以睁眼放空,当然也可以刷手机,不同的应对方式,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是不同的。特别是在全身不能动弹,麻痛感一阵一阵袭来的时候,我选择转移注意力。
《武志红心理学课》的声音从耳机里流泄出来,这一次讲的是现代催眠之父 —— 艾瑞克森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如何用破烂不堪的身体演绎出浩如烟海般生命的故事。
我忘了我在哪里。
一副残缺不全的身体,他对我说:
我天生色盲,只对紫色有感觉,我接纳这样的自己,所以我变成紫色主义者,穿紫色衣服,用紫色杯子,在紫色的办公室工作,住在紫色的房子里;我天生音盲,旋律对我而言只是一堆奇怪的声音,我接纳这样的自己,但我只是纳闷,为什么教堂里的人们唱着奇怪的声音却那么快乐,后来我发现他们一起呼吸,节奏一致,所以快乐,于是,从6岁起,我便与跟我对话的人同一节奏呼吸,甚至在我后来催眠术中运用这种方法,我因此快乐;我17岁时,患上脊髓灰质炎(即小儿麻痹症),全身除了眼睛能动外,其余身体部件都罢工了,医生说我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决定要挑战医生对我实施的催眠,我成功了,医生继续断言我永远站不起来,我继续向医生的催眠发起挑战,结果,你看到了,我不但成功了,我活到了78岁,我用催眠拯救了自己,也帮助很多很多人。
是的,他说,我接纳这样的自己,相比很多正常人,我与世界正常沟通的渠道都被关闭了,但我不抱怨命运,不与痛苦较劲,我只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而已。

针灸治疗结束的铃声响起,护士应声进来拔针,护士说可以了,我道谢离开。
抬头,蓝天白云,我的身心变得轻盈无比,是啊,为什么一直与痛苦较劲,为什么一直不放过自己?那个被全世界否定的生命,却用丰盛的生命怒怼了全世界,为什么他能做到?因为他从来没有否定过自己。
我忘了痛苦,我忘了残缺,我忘了怨怼更忘了曾经的逃离,我试着接纳自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