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出门,转左,向不知目的地的目的地前进,对,这只是简单的饭后散步,我从来不在意目的地在哪。晚风呼呼地往衣领口灌了进来,我忘了穿外套,好,瑟缩一下用双手抱紧自己,懒人总有办法为自己取暖。
耳机里传来了《武志红的心理学课》,是的,我最近迷上了这门课程,他分享鲁米的诗,很具治愈效果,比如,伤口是光进入你内心的地方;又比如,你以为你是门上的锁,可你却是打开门的钥匙,糟糕的是你想成为别人,你看不到自己的脸,自己的美容,但没有别人的容颜比你更美丽。他说,你现在的生活,含有婴幼儿及童年时期的隐喻,你曾经被怎样对待来自什么环境,让你之所以成为今天的自己。对此,我深有共鸣。我站在这寒风呼啸而过的夜晚,遥想当年那个被养在外婆家的小女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残缺的,因为爸妈工作性质的原因,不能让她拥有如表妹那般幸福温暖的三口之家,于是,她羡慕她自卑,她越是羡慕越是自卑,越是自卑便越是暗暗发誓,要尽快长大,要逃离外婆家,逃离自卑,然后,她一直都在逃离,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直到现在。

风越来越大,似乎抱紧自己的动作已无法应付寒冷,回家还是继续走?家里,先生和他的发小们正在推杯换盏,谈谈近况,聊聊理想,与其说我体贴地让出空间给他们自由,不如说,我更喜欢一个人,寻一处心向往之的所在,可以放空,可以做梦,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走走。此刻,也许一杯热饮,能缓解些许的寒冷,念头一起,脚步便向不远处的太平洋咖啡迈去。身体里的两个我开始吵了起来。理性的那个说,现在喝咖啡,你是想睁眼到天亮吗?感性的那个说,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心情,咖啡最配哦。理性那个又说,你现阶段要自律,健康最重要。感性那个再说,偶尔的放纵未尝不可,况且,醉翁之意往往不在酒。好吧,我举起了感性那个我的手,你赢了,我们走。
我点了杯热拿铁,名字有点长,叫作:咖玛素娜海盐焦糖拿铁,不是因为我懂咖啡,而是我喜欢这样又长又复杂的名字,因为有了想象与做梦的空间。拣了角落的位置坐下,角落不再有位置,因为全都被占据了,反而大厅中间的位置空空的,在等待人们不情不愿的占据。为什么喜欢角落,为了安全感?还是为了捍卫不被打扰的权利?也许兼而有之,对我而言。迫不及待地抿了口咖啡,嗯,是我喜欢的苦甜参半,这是人生的味道,是已经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的人生的味道。

我关掉了心理学课的语音,调回音乐频道,对,咖啡应该更配音乐,而且,最好是单曲循环,于是,Adele的《Hello》从耳机中流泄了出来,瞬间,愉悦的幸福感将我环绕。随着旋律我轻声哼唱,忘了时间也忘了空间,咖啡的香气引诱我去不断浅酌,伤感的歌词引诱我去不断侵扰记忆 —— Hello,那个爱而不得已分开十年的我的前任,你还好吗?我的手机里躺着你前几天发来微信,你说:祝你生日快乐,想你了,但我必须控制我自己。我不敢回复,哪怕仅仅是表达感谢,是的,我也在控制我自己。我感谢我们分别处在相隔足够遥远的两座城市,有足够的安全距离保证我们对现任的忠诚。我很在意名声,所以我拒绝婚外的任何一种情感,哪怕只是精神上出个小差,我还有严重的职业病,总是喜欢换位思考,所以,当我换位成你的现任,便不敢有任何的回应。那天,当我看完《霍乱时期的爱情》,我曾天真的幻想,到老的那一天,我们是否也能有这样的结局,但很快,我清醒了,我们不是虚构小说里的角色,即使是小说里的角色,如果不是处在霍乱时期,那两个人也不能最终坐着爱的航船,走向一生一世。放下吧,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我们都有足够的能力与定力去承担自己的选择。

好吧,对你的思念,只能有这一首歌的时间。我果断地换了首歌,顺序播放,这个时候不论流泄出来的是什么歌曲,都已经不重要了,它成了背景音乐,不再牵引我的情绪。时间还早,先生与发小的聚会应该还没结束,因为催我回家的电话还没有打来。我取出了随身携带的Kindle,调出最近在反复阅读的《漫长的告别》,开始进入小说与主人公马洛共舞。我爱上这本书的叙述方式,冷色调的调侃,看似冷漠而不经意的描写,却是在细节处丝丝入扣直击心灵。比如:一个不比其他城市更糟糕的城市,一个富裕、繁荣、充满自尊的城市,一个失落、挫败、充满空虚的城市。完全取决于你的位置和你的个人成就。我没有,我不在乎。又比如:大多数人一辈子要用一半精力去维护他们从未有过的尊严。这种冷色调已融入我的骨血,那个硬汉的形象逐渐立体,挺立在我生活中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也想用这种方式写一本书,书名就叫《漫长的接纳》,接纳已知与未知的命运,我想试着往回走,去接纳那个还在不断逃离的自我,直到有一天,真正接纳那个看似残缺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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