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测试情境更有效

－－基于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的中考命题初探

（本文刊于《语文教学通讯 初中刊》2018-9，略有删节）

摘要：设计有效的测试情境，是基于学科核心素养命题的关键。研习几道中考“口语交际”试题我们发现：建立和现实生活的链接，设计真实任务，体现问题情境的复杂性，动态考查素养，权衡封闭与开放的关系 ，有效区分水平是有效命题情境设计的主要特点和努力方向。

关键词：  中考命题      测试情境    语文核心素养      口语交际                                                   

        情境是学生核心素养形成、发展和表现的载体，因此，对学生核心素养的测查也应该在真实、富有意义的情境中进行。测试情境越真实，越贴近学生的生活实际，越容易激发学生言语实践的兴趣，越有助于学生呈现真实的言语实践能力。那么好的或者说有效的测试情境有什么特点呢？

       口语交际是考查学生语言素养的常见形式，也是绝大多数省、市中考语文的必考内容。笔者试结合2017年和2018年的几道口语交际（有的涵盖在“综合性学习”模块）试题的研析，解剖“麻雀”，以窥探引导指向核心素养培育的考试命题在情境创设方面应该有哪些积极作为。

一、建立和现实生活的链接，设计真实任务

例题一①：

7．综合性学习（11分）

       为庆祝重庆直辖20周年，学校要制作一本《时间的痕迹——老重庆的记忆》的册子，请你完成以下任务。

任务三：旧事回想：

        编撰“老重庆的故事”，需要采访在重庆土生土长的王爷爷，请你以小记者的身份用电话联系他。你会怎么说？（校名、人名用“××”代替）（4分）

【参考答案：示例：王爷爷，您好！我是XX中学小记者XX。今年是重庆直辖市20周年，我们学校要制作一本《老重庆的记忆》的册子，您对重庆的过去十分了解，我想采访您，听您讲讲老故事，可以吗？评分标准：称呼、问候1分，自我介绍1分，缘由及目的2分）】

        这道考题，采用任务群的方式考查学生在特定情境（见主题干）下，运用语言知识和技能，完成不同任务（解决具体的三个问题）的能力，有鲜明的情境性和综合性，能建立和现实生活的链接，让学生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表现语文素养。“任务三”指向清晰，说话对象、目的都十分明确、具体。结合参考答案示例及评分标准，不难看出，学生只要将课内训练的“注意基本事项”（称呼、问候，自我介绍，缘由及目的）进行简单的转换、迁移即可作答，且答案几乎是唯一的。

       然而，这道题看似是特定情境中的互动和对话，但实际上只是一种单向的静态的陈述和说明。学生因为接受过“注意说话的对象、语气”等规范化的训练，答题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套路”和“程式”。所以，这类试题，情境看似可以千变万化，但因为情境是静态的、过于简化，很难多角度呈现学生真实的言语实践能力，展现丰富并有竞争性的答案，也很难体现区分度，准确划分学生的素养水平。

        所以，我们的命题情境创设不能止步于建立和现实生活的链接，设计真实任务。

二、体现问题情境的复杂性，动态考查素养

       其实，学生在学校学习中所“获得”的语文知识或技能，之所以无法迁移到现实生活中去，关键就在于学校语文学习活动所依存的情境被过于人为简化和抽象。真实的生活情景，往往是相对复杂的。抽象形态知识（口语交际的基本规范和要求）与这个特定情景相关的感性形态知识之间，存在着复杂的相互作用、协调和转化，能否成功迁移有很多的不确定性。这可能是有效的情境化试题普遍反映难度高的重要原因之一。

例题二②

6．根据下面提供的情境，补全对话。（4分）

小红即将中考。一天，晚饭后——

妈妈（对小红爸爸）：我们单位今晚有急事，你陪小红复习功课吧。

爸爸：不行啊，我要去见老远来的一位重要客户呢。

妈妈（生气）：你……究竟是客户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爸爸：当然是客户重要了。

妈妈：既然你认为客户重要，干脆跟他去过好了！

小红说：                                                                。

【答案要点：

（1）体谅父母，化解冲突，如：爸爸的特殊情况、妈妈的苦心。（2分）

（2）强调自己的自立，用语礼貌得体。（2分）

示例：妈妈，你别生气。爸爸的客户是大老远来的重要客户，他不见不行。你也放心去单位。我不小了，马上就是一名高中生了，我能安排好自己的学习。相信我！老爸，你等下先送妈妈去单位再去见客户，我进书房复习了。开车慢点啊！）】

        本题考查学生综合运用语言文字的能力。要求考生能在具体的交际情境中，根据对象、场合、目的，完整准确、礼貌得体，有针对性地表达、应对。题目提供的情境具有很强的拟真性，父母为孩子的事情引发矛盾和争吵在生活中较为常见。“小红即将中考”容易拉近考生的心理距离，让考生设身处地来表达、应对。作答时除了注意一般的口语交际原则还要关注爸妈对话的具体内容，获取有效信息，有针对性的应对。比如：妈妈（对小红爸爸）：我们单位今晚有急事，你陪小红复习功课吧。可见平时大多是妈妈陪伴小红复习，今晚有急事希望爸爸代替一下，但爸爸的回答明显让妈妈生气了，；但我们也不难看出，爸爸这么说、这么决定也没有错，因为他今晚要去见的是一位“重要客户”而且是“老远来的”，这种情况下爸爸说出“当然是客户重要”是有道理的、理性的，但妈妈情感上不能接受。所以，作答时不能只停留于“爸、妈，你们别吵了，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工作忙、辛苦”之类“面”上的体谅，应该针对爸爸的特殊情况，妈妈的苦心来劝慰，既要表达出自己对爸妈的理解、体谅，还要帮助妈妈消除怒气，让妈妈理解爸爸的难处（事出有因）、让妈妈放心（我可以安排好自己的学习）。

相比而言例题二创设的问题情境更贴近真实的生活情境，有一定的复杂性，需要学生将抽象的口语交际知识在动态的语言对话转换为感性形态的知识，借助合宜的言语表达呈现出来，合理应对，化解矛盾、解决问题。这道试题能更好地呈现学生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的关键行为表现，考查学生的语文素养。

三、权衡封闭与开放的关系  有效区分水平

       有效的测试情境应该有一定的开放性，能为素养的诊断提供空间，鼓励学生展现丰富并有竞争性的答案。我们来看下面这道口语交际试题：

例题三③

6.根据下面提供的情境，补全对话。（4分）

        最近一次关于“理想”的班会课上，班主任鼓励大家立鸿鹄之志，将“鸿鹄”的“鹄”读成了“hào”。同学们先是面面相觑，但很快有同学笑出声来，老师表情严肃，追问原因。大家都不敢回应。这时，老师点到小红的名字。为化解尴尬又不回避问题，你会怎么应答呢？你心目中有智慧的老师会怎么应对？

老师：小红，你说说怎么回事？

小红：①                                                          。

老师：②                                                          。

【答案要点：

符合课堂上师生对话或问答的日常情境，能点出问题，化解尴尬，智慧应答，自圆其说。

示例①

小红：老师，您刚才好像把“鸿鹄”念成了“鸿浩”。

老师：小红敢当面指出老师的错误（敢于提出质疑）值得表扬。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大胆质疑的精神）是实现鸿鹄（hú）之志的重要品质。

（弟子不必不如师呀！有鸿鹄之志的你们将来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示例②

小红：老师，大家是对您关于“鸿鹄（hú）之志”的调侃心领神会啦。

老师：呵呵。看来同学们既“读圣贤书”，又闻“窗外事”。

（看来，“鸿鹄（hú）之志”最近因为北大林校长念错而成为“热词”了。）】

       课堂上老师出错（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是学习生活中的可见的、真实的情景。老师出错后同学们会有不同的反应。这道题设置的情境有一定复杂性。老师将“鸿鹄”的“鹄”读成了“hào”。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真不自知。同学中有人笑出声来，这个“笑”可能是“笑”老师出错，也可能是“笑”“鸿鹄hào”之错背后的故事（北大林校长读错字的事，在自媒体中广为传播并引起了较激烈的讨论，学生了解是可能的）。老师“表情严肃”隐含的信息也是不确定的，他可能不明就里，不清楚同学们为啥突然发笑（比如，以为有同学耍小动作引发同学笑了），他可能觉得很生气（为什么谈要立“鸿鹄之志”同学们会这么不严肃，难道不该谈“远大理想”吗？）他也有可能是“故作严肃”（故意制造紧张的氛围，以配合他“故意出错”的调侃、幽默的效果）。在这么多不确定因素下，小红（考生）怎么回应老师才能“化解尴尬又不回避问题”呢？ 答案是开放性的。听了小红（考生）的回答，老师怎么应对才是“有智慧”的呢？答案也可以是丰富多彩的。而且，要补全的两句话，还要求考生两次转换角色，注意小红和老师两次“应对”的内在关系，要合乎情理和逻辑，能自圆其说。因而试题又有一定的封闭性，学生必须瞻前顾后不能随意作答。

      显然这个测试情境更能动态呈现学生真实的语言理解和运用素养，也给学生提供了丰富作答的空间，从而有效度地区分学生语文素养的水平差异。

       当然，试题命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情境的封闭性和开放性的关系。一方面，我们要尽可能保持一定的开放性，为语文素养的诊断提供空间，鼓励学生展现丰富并有竞争性的答案。但“开放性”是相对而言的，不是完全的“放开”，以致没有标准，难辨优劣。我们来看下面这道题。

例题四④：

23．大型文化情感类节目《朗读者》播出后好评不断。某班也开展与朗读有关的活动，请你参与并完成下列任务。（8分）

⑶《朗读者》邀请各个领域具有影响力的嘉宾朗读经典美文。对于嘉宾的朗读水平，网友们褒贬不一，请你跟帖发表自己的意见或建议。（2分）

网友跟帖：个别嘉宾读音不准，吐字不清，影响表达效果。

你的跟帖：                                                             

【答案  示例1：我认为不必苛求于此。并不是所有的嘉宾都是播音员或者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一篇文章最能打动听众的是真挚的情感，如果朗读者通过深情演绎感染了我们，使我们产生了共鸣，我觉得读音不准、吐字不清都可以忽略不计。示例2：我认为嘉宾应该用标准的普通话来朗读，既能体现文章的美感，还能推广普通话。】

      结合题干“请你跟帖发表意见或建议”和参考答案，我们不难判断：只要考生围绕“嘉宾的朗读水平”发表意见或建议就有理由得两分。“意见或建议”的优劣无论从内容还是表达都很难做出符合“语文”标准的评分设计。因为“开放过度”，这道题就成了“送分题”。

      因此，一道好试题既要试题本身能在有效的测试情境中，呈现学生真实的言语实践能力，还必须基于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的关键行为表现设计评分标准，划分学生的水平，否则有效的情境设计可能会因为评分问题而前功尽弃。

        考试评价是引导教学的一面旗帜，有着“指挥棒”的作用，教学评一体化成为我们努力的必然方向。核心素养的培育能否通过课堂教学来落实，考试评价的方向引导至关重要。顾之川先生曾在《语文考试改革新进展》一文中指出，未来的初中语文学业水平考试将依据《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确定语文考试内容，进一步提高命题质量。“重点考查学生的综合素质和应用能力，以及综合运用所学语文知识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⑤可见基于语文学科核心素养的考试和评价研究是我们急需着力的工作。“单纯记忆、机械训练的内容将逐步减少，与学生生活、社会实际紧密联系的考试内容将增加”⑥，这也意味着设计有效的测试情境，准确区分学生的语文素养水平将成为基于素养命题研究中的关键能力。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本文部分观点受陈友芳教授的讲座启发，在此致谢）

注释：

①2017年重庆市中考语文试题（A卷）。

②2017年株洲市初中学业水平考试语文试题。

③2018年株洲市初中学业水平考试语文试题。

④2017年甘肃白银市中考语文试题

⑤⑥顾之川：语文考试改革新进展【J】.语文学习，2017（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