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阳光少年
王戎幼时便不是等闲之辈。最有名的一个故事是:王戎和同伴们在路边玩耍,见李树结满了李子,其他孩子争相去摘,只有王戎不动,别人问他,答曰:树在道旁而多果实,必定是苦的。验之果然如此。
又有一次,王戎不过六七岁,在宣武场看驯兽表演,猛兽在栅槛中咆哮,连大人都被吓跑,只有王戎站立不动,神色自如。魏明帝曹叡看见后,称赞王戎是奇童。
王戎的老爹王浑和阮籍是朋友。阮籍经常去找他,聊上几句后,便去找王戎,一聊就是很长时间。阮籍对王浑说:你这儿子清逸可赏,不是你能比的,我觉得还是和王戎聊天更有意思。那年王戎15岁,阮籍39。
话说有一次,七贤又在竹林中开party,王戎到得晚了。阮籍说:你这个俗人又来败坏我们的心情。王戎笑着说:不至于吧,你们这类俗人的心情也容易败坏?”
后来,王戎的老爹王浑去世,其门生帮吏赠送的治丧财物高达几百万,而王戎坚决不要,因此,名声远扬。
02才识过人
王戎的才识和山涛有得一拼。钟会(就是尽谗言杀了嵇康的那位)伐蜀之前,向王戎讨教(王戎当时30岁,小钟会9岁),王戎说:道家有言“为而不恃”,非成功难,保之难也。次年,钟会叛乱失败被杀,大家因此见识了王戎。
类似的事还有,王戎有个本族兄弟叫王敦,名气非常大,但是王戎很厌恶他。每次王敦来拜访时,王戎都托病不见,与他划清界限。后来,王敦果然叛乱。
还有一件事,有个在琅邪作郡吏的孙秀,想让同乡的名士们给写点溢美之词,王衍不想做,王戎劝他这事一定要做、而且要做好。后来,司马伦、孙秀掌权时,与他有宿怨的都被杀,王戎、王衍得以幸免。
279年,王戎受诏伐吴。作为6路大军之一,所到之处,兵不血刃,轻松取得了伐吴的胜利,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吧。之后,王戎又恩威并施,很好的安抚了吴地的人心。
后来,王戎在主管吏部时,推行了“甲午制”,即官员在任用之前先要去地方锻炼三年,再根据考核情况决定是否录用。
03性情中人
王戎是王祥的孙子(一说不是亲孙子),这个王祥号称“孝圣”,卧冰求鲤位列24孝之中。
看来家风也是遗传的。王戎丧母时,同事和峤丧父。晋武帝说,你看和峤这个人多孝顺啊,礼仪周到,悲痛欲绝,不吃不喝的,人都瘦了一大圈。刘仲雄说,和峤这叫“生孝”,皇上你放心吧,他很快就会恢复的。而王戎不一样,别看他在居丧期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但他因悲伤过度都吐好几回血了,连床都下不来,他受的是内伤,这叫“死孝”。和峤和他孝得不是一个档次。
王戎和妻子感情也很好。王戎之妻常以“卿”称呼王戎,而按照礼仪,应该称“君”才对,“卿”是夫对妻的称呼。所以王戎说: “你这有点没礼数了吧,以后别这样叫了。”可他的妻子却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没办法,王戎只好听之任之。由此,留下了“卿卿我我”这个成语。
王戎做尚书令时,一次乘车经过黄公酒馆,他对同车的人说:过去我与嵇康、阮籍一块在这喝过酒。竹林时期,我是跟着他们玩的。而现在两位都已经去世了,酒馆虽然近在眼前,而那时、那景、那人却已经永远的远隔天涯了——我仿佛看到此时的王戎,脸上滚下了大颗的泪珠。
04吝啬贪腐
王戎吝啬的故事,一点也不比他聪慧的例子少。
还是先说李子的故事吧(看来王戎是成也李子、毁也李子)。王戎家的李子品种优良,又大又甜,他怕别人买后去种果核,也能结出这样的李子,所以就把李子都钻了核后再卖。
王戎的侄子结婚,他只送了一件单衣作贺礼,而且过后又跑侄子家把衣服要了回来。你以为他只对侄子这样吗?错!王戎的女儿出嫁时向他借了几万钱。当女儿回家探亲时,王戎的脸色一直不好看。知父莫若女,赶紧把钱还上。这时王戎立马眉开眼笑。
吝就罢了,王戎还贪。
王戎做侍中时,有人贿赂了他五十匹绢,后来被举报了,武帝还为他开脱:他没有接受,只是随大流、不想标新立异罢了。
其实,王戎是有前科的。他早年在荆州刺史任上时,就曾用公款给自己建房子,还因此被免官。
是因为王戎穷吗?NO,NO,NO!王戎“既贵且富,区宅、僮牧、膏田、水礁之属,洛下无比。契疏鞅掌(契约帐簿很多),每与夫人烛下散筹算计(夜深人静之时,天天和媳妇点着灯数钱数帐)”。
05无所作为
后来,官场上的王戎变得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司马炎死后,外戚争权,皇后贾南风陷害太子,此时身为太傅的王戎却一声不吭。
后来贾氏得势后,王戎得到重用,负责官员选拔,但也只是应付差事而已。选官就从官门中随便提拔一些,对于不称职的官员也是不闻不问。
后来总理三司之权时,他把事都交给下属去办,自个儿骑上马从便门溜出去游玩。
后来,赵王司马伦及手下孙秀(前文王戎力主给写好评语的那位)杀了贾南风,数十名高级官员受牵连被诛杀,包括王戎的女婿(就是他借给女儿钱出嫁嫁的那位),王戎受到牵连被免。
再后来,司马冏拥晋惠帝反正,王戎又被重用。但由于说话犯了忌,差点被杀,亏得王戎聪明,假装服寒食散后药力发作,故意掉到茅坑里(也难为他了),才保得一命。
06自污保身
王戎的聪慧与才识是实实在在的,善长经营也是聪明的表现之一。
而吝啬却更象是装出来的。比如卖李子先钻核这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李子的价钱抵得上钻核的工钱贵吗?钻了核的李子还卖得出去吗?品种好的李子核长成的树,再结的果子就一定好吗(这事主要还得靠嫁接吧)?
爱财、贪污、不作为,都一样,都是他在自污,是他在血雨腥风的险恶环境中的自保之术。
君不见嵇康被杀,山涛谨小慎微,阮籍、阮咸靠喝酒装疯,向秀不问世事……连王戎自己也几起几落,甚至朝不保夕。鸡有鸡道,猫有猫道,在这种血雨腥风之下,王戎是在靠自污来苟活于乱世。
“自污”是有老师的,想当年秦朝的王翦,率60万大军(几乎是秦始皇可动用的全部家当了)攻楚前,向秦始皇索要良田房屋,行至中途又五次派使者回朝向秦始皇要房子要地。
再如萧何。刘邦在前线征战,萧何每次派来使者时刘邦都要问:萧相国在长安做什么呢?使者回答,萧相国在兢兢业业的筹备军需,同时在治理百姓。刘邦闻之,总是默不作声。萧何细思极恐。从此以后,他开始变得贪婪,变着法的聚敛财富,甚至还遭到了老百姓的举报。刘邦听说后,不但不恼,还十分高兴。
王翦和萧何的行为,都是在告诉皇帝一件事:我没惦记您的江山,我除了钱财以外别无它求,您就放心吧!
07王戎之死
八王之乱时,天下乱成了一锅粥。304年,(王戎死的前一年),司马越与惠帝北征司马颖,王戎随行,结果在荡阴大败(嵇康的儿子嵇绍也是在这场战斗中遇难的)。惠帝、王戎等被挟持至邺城,随后又被带到洛阳,在此过程中,71岁的王戎始终谈笑自若,毫无惧色,并曾亲自与乱军交锋。也算是回光返照了一把。
再后来,惠帝又被司马颙部将张方劫持到长安。而王戎出奔郏县,此后日日以宴饮为乐。
305年,王戎去世。估计是痛苦的舒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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