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隐情,百密一疏
从钱庄抓到的一伙人被士兵们带到了兵营并分开收监,为了争取时间破案,秦良玉与她的兄弟立刻对犯人进行审讯。他们首先审的是那个抄账目的小伙子,但小伙子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秦良玉几次盘问下来,他却是噤若寒蝉,纹丝不动。秦良玉的弟弟秦民屏年轻气盛,开始耐不住性子,呵斥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没办法了吗,我们之所以先审问你只是看你像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想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把钱庄给一锅端了,逮了那么多人总有嘴守不住的,到时有人比你先招了,你可就错过机会了,到那时我就把你带到关外冲锋陷阵去,看你怕不怕。”
小伙子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但依旧没有想招供的意思。秦良玉突然在桌上重拍一掌,声音洪亮地说:“不识抬举,来啊,把他押下去!带钱庄的掌柜上来。”
两个士兵近到小伙跟前,小伙子的心理防线这下子被攻破了,支支吾吾说:“我把我知道的......都招了便是......”
秦良玉说:“是谁指使你的,还是你本身就是主谋?”
小伙子说:“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秦民屏以为小伙冥顽不灵,气得骂道:“呆子!是不是该对你用刑才肯说。”
小伙子被吓绿了脸,老老实实地说:“我真不知道主使人是谁,我只是每天会去街上的‘吉祥药店’,药店里的八仙桌上要是有放一个药箱子,我就进去打开箱子取出一个信封,然后再到钱庄把账目抄下来,如果八仙桌桌上没有药箱子,我就不用去钱庄,所以我也不知道主谋是谁。”
哥哥秦邦屏觉得供词漏洞百出,问说:“那你怎么会知道要去药箱子取东西,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账目上暗藏着什么意思,快说,是谁教你的!”
“回军爷话,我也不知道这账目里面藏有什么秘密。”小伙子下意识地看了秦民屏一眼,看到秦民屏怒视着他,他赶紧接着说:“我本来就是一个读书人,去年有个商人找到我,说让我每天去药店里取一封信,取完信后就到钱庄抄账,完了之后,把账目放入信封带去离北城门一里路左右小土丘上,那里有块大青石,我把这些东西放入石头缝里,再盖上草就没我什么事了。他们让我做这些事情,每个月就可以到钱庄领五两银子作为酬劳,因为我都穷得填不饱肚子,所以答应这么做......”
秦良玉马上追问说:“那个商人长什么模样?”
小伙子回忆了一会儿说:“我就见过他一面,身材挺魁梧的,肤色黝黑,留着一字胡,要说相貌,感觉没什么特别,只是他在牵马时露出了手臂,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秦良玉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些年见过的人,但对手臂上有刀疤的人并没什么印象,她的哥哥秦邦屏接着问道:“那昨天的账目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小伙子说:“昨天因为信封丢了,事情就没法办成,昨天的账目还在身上。”
小伙子说完脱下帽子翻开夹层,把里面的一张纸给了秦良玉。秦良玉拿过来一比对,真实的内容让她一惊:“熊廷弼危害甚大京城诸公一月内合力铲除。”寥寥数字,却足可改变辽东的格局。
秦良玉当即做了安排,一方面下令把钱庄的掌柜带上来审问,一方面让弟弟秦民屏带人火速去查抄吉祥药店。
小伙子被押了下去,换作钱庄的掌柜被押上堂来,秦良玉问他:“你们钱庄那木板上的账目是谁写的!”
掌柜倒是直接,他说:“是我写的。”
秦良玉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掌柜说:“这是我们钱庄的规矩,如果要是有人拖欠银子超过三个月,就在上面公示一日或半日不等。”
秦邦屏翻了大半本账本说:“那我们就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说谎!”
秦邦屏手举着小伙儿上交的纸张说:“这是刚才审问那个小伙子,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这张字据,上面是昨天记录下来的账目,按你这么说,上面的欠债的人应该能在四五月份的账本里找得到,但我看过了,并没见着他们的名字,你还是老实点招了,你以为凭两句话就能脱得了干系吗!”
掌柜哆哆嗦嗦地说:“在木板上写欠款条目确实是本店的规矩,那上面的字也是我写的,但是上面内容与账本不符,这......这我也是受人胁迫的才这么干的啊!”
秦良玉说:“ 受何人所迫!”
掌柜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具体是干什么的,看打扮好像是个商人。去年冬天,我因为好赌欠了赌债,迫不得已就偷偷挪走柜上的五百两银子,过了一个多月,突然钱庄东家说要例行盘点,结果发现账上少了五百两银子,当时东家说要彻查此事。我很担心事情败露,恰巧在这个时候,这个商人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及时补上亏空,这件事也就平息了过去。”
掌柜擦了擦汗接着说:“后来那个商人找到我说以后会有人不定时日的送副药到我家里,药包里面会有一张纸,那张纸就写着账目,让我跟柜上账目掺杂一起写到那木板上,会有人把他抄下来,具体事情他让我也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每个月还会给我十两银子作为酬劳。”
秦良玉问:“伙计们没发现木板上的账目有问题吗?是不是那些伙计也是同伙儿!”
掌柜说:“这个倒是没有......主要是因为钱庄的所有账本只有我来掌管,几个伙计只能看到他们各自经手的那本账本,而且欠账的都是几个月前的,不认真对基本没人记得清。”
秦良玉又问:“那小伙儿在抄账的时候没人怀疑吗?”
掌柜说:“我跟伙计们说这是东家安排的,东家脾气不好,是没人会敢去问东家的,东家平时也很少来柜上,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秦邦屏说:“那个商人是不是脸色黝黑,留着一字胡,手臂上还有一道疤。”
掌柜说:“我只见过两次面,脸长得是黑了点儿,留着一字胡,手臂有没有疤倒是没留意。”
秦邦屏说:“给你那一副药,知道是来自哪个药店的吗?”
掌柜说:“是吉祥药店的,起初也不知道是哪家药店,有次在街上碰到过那个给我送药的,我偷偷跟踪他才知道的。”
秦良玉和秦邦屏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就让士兵把掌柜收押了。
堂上就剩秦良玉和秦邦屏二人,秦邦屏说:“看来我们这次只是顺着藤,没有摸着真正的瓜,那个吉祥药店才是真正的贼窝啊,而且幕后黑手十分狡猾,都不知道是谁。”
秦良玉说:“嗯,这样一来,即使事情暴露,也是钱庄先遭殃,谁也不会想到应该还要去搜查药店,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从口供上看我更担心的是后金鞑子跟朝廷的官员有勾结,不知道会又有多少忠良将遭谄害。大哥,永平城的府衙和驻军里估计已经隐藏着奸细,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想我们明天就拔营出发。”
秦邦屏说:“嗯,我们今日的围捕已经是打草惊蛇了,我怕弟弟去搜查药店恐怕是无功而返。能懂戚继光将军所创的八音字义法,我猜这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我大明的叛将。可惜的是目前线索断了,都不知道谁是深藏于朝堂之上的奸佞。”
两人讨论一阵,秦民屏回来了,秦良玉问他:“阿弟,情况怎么样?”
秦民屏摇了摇头说:“甭提了,到了药店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不过倒是在他们库房里查获了一箱金银珠宝,估计是没来得及运走。”
秦良玉说:“刚才跟哥哥商议,我们明天就得拔营出发,所以没多少时间在此事耽搁,这样,把那个小伙子和钱庄掌柜送往当地官府,该定何罪由官府裁决。”
秦民屏说:“嗯,还是打仗要紧,我等下去把那箱财宝抬进来,哥哥,阿姊过过目。”
秦良玉对秦邦屏说:“阿哥,你再辛苦一下,将今天的两名犯人移交给当地官府,其他人再审一遍,要是没什么问题我看就放了吧。此事我会写一封密折派人送往大理寺,再由大理寺呈报给皇上。”
说罢,三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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