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写的第一个怪力乱神的故事，偏恐怖向，故事取材于南宋的《夷坚志》，我做了些改编，我不太欣赏日韩恐怖片那种怨为中心的风格，也不太喜欢西方恐怖片刺激血腥的画面，我比较喜欢大陆早期的恐怖片和港台的那种邪气四溢的感觉，有由头有来源的恐怖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没有由头也没有来源，完全随机，这才有趣，根本没处提防。另外我也讨厌古惑仔系列，那是我读书时代火起来的电影，当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一帮混混打来打去的，不太明白为啥不能好好商量商量做个生意打个麻将，也很庆幸我并没有受其荼毒，每每看到当年自称老大的人现在路边摆摊卖点杂货，总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当然了，他要是没瘸着腿的话就更好了，太多价值观的问题我不想讨论，就像那句歌词，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故事里的事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01
1996年，古惑仔电影上映，伴随着古惑仔的系列电影的不断上映，在那个录像厅还没消失，VCD刚流行的年代，这个系列的电影迅速占领了绝大部分的地下电影院，陈浩南、山鸡、包皮、大飞、小结巴等人物迅速拥有了一大批簇拥着和模仿者，一时间各地的浩南、山鸡之流群熊并起，各自划分底盘收起来保护费。
在这个弱化了生意，强化了所谓的兄弟情义的电影里，这种“我为兄弟两肋插刀，不管兄弟插谁几刀”的畸形价值观迅速的在一大批社会闲散人员和学生中流行了起来，让“仗义”这个词一时间充满了贬义。
在这个“仗义”大潮中钢城的家暴也没能幸免，虽然家宝的父母一直为了鞭策家宝能好好读书，毕业后去接父母的班而不断的家暴，但是家宝更乐意当个“厅长”，游戏机厅、录像厅和台球厅的那个厅。
在那个钢铁企业辉煌发展的年代里，祖辈、父母八（人）工资收入的钢铁工人家庭绝对是社会中产阶级中的上层家庭，衣服、粮油副食不用买直接发，房子不用愁单位给盖好了分，车子不用愁直接团购，子女上学不用发愁直升，工作不用愁直接安排，生病了有医院，饿了有食堂，结婚给内部介绍，死了还管烧，不夸张的说，在这个大生活区范围里，但凡宅那么一点，一辈子都不用出去，生老病死全在里面解决，当时的国营单位就像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一样，为了子孙辈不断的解决需求和创造需求，需要什么就解决什么，没什么就盖什么，大家长时代。
这也造就了家宝在同龄孩子中相对阔绰的零用钱以及对社会娱乐业的提早解除，家宝爱玩，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兴趣和足够的零用钱，倘若多读点书，说不定家宝还是可以轻松的上个大学，顺顺利利的接了父母的班，找个同样的钢铁姑娘结婚生子，继续延续这钢铁工人家庭的优良传统。
可惜家宝迷上了古惑仔，那是一个天气好到难得蓝天的日子，收了最后一杆的家宝无聊的拍了拍手上沾的石膏粉，“虎子，你现在欠我十块钱了”家宝对着他的朋友虎子说，“宝哥，你这球都能进，我服了，我请你吃饭吧，晚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虎子是跟家宝一样，同样是钢铁工人家庭出身，俩人住的也挨着近，经常一起上学下学和逃学，“好啊，那走吧”俩人结了账，从台球厅老板的我是里推出来他俩的捷安特自行车，在那个城市里读书的小孩能骑着一辆带变速的捷安特，就跟现在读书开着一辆摩托车差不多一样的耀眼，在那个年代里，自行车可是个硬通货，要是在自己经营的场所里丢了这么个宝贝，这老板可得罪不起，一般碰上这样的主，老板都得让出块地方来把车子放起来，也算是当年的VIP停车位吧。
俩人先去学校附近的小饭店一条街来了俩最爱的“烧饼夹一切”又来了一碗牛肉面，两个玻璃瓶可乐，吃饱喝足推着车子散着步往虎子说的“好地方”走去。
原来只是个偏僻的录像厅而已，家宝看到这个玩意，一脸的不高兴，扭头就拉着虎子要去游戏厅，虎子拦着说这家不一样，刚换的新设备，29寸的长虹大彩电，还有VCD机呢，比看录像可清楚多了，那“大洋马”的N子终于看清楚是啥色了，妈的，老子一直以为没N头呢。听着虎子这般描述家宝也来了性质，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就把车子放到了小黑屋里。
可惜今个来的早了，一般“大洋马”得到10点半11点才能看，现在才7点多，老板是断然不敢放那些衣服不多的影片的，不过因为刚换了VCD，光盘各个都带着塑料方盒，双面都有影音的介绍，俩人看着倒也新鲜，随手就翻了起来，一大箱子的碟片翻来翻去的，有些还没开封，这花花绿绿的一大片，挑起来还真挺费工夫，老板生怕俩小子毛手毛脚的再把光盘磨花了，就说要么看古惑仔吧，老赤鸡了，老感银了。
02
其实俩人也没看过几部正儿八经的电影，“大洋马”倒是看了不少，听老板这么推荐，也就付了费坐了下来，这一看，就连着看了三场，到过了“大洋马”的上映时间了，这录像厅里也没人提这事，全沉浸在了“江湖”中。
“我陈浩南出来混这么久全靠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我相信我的兄弟是做错事，不是做坏事，我替你扛”
“走错一步，永远回不了头，不必开车，没倒车的”
“在这个地方有两种秩序，一种是法制秩序，另一种就是属于我们的地下秩序”
“出来混要讲信用，说过让他全家死光，就要他全家死光”
“出来混，有错就要认，被打要立正”
“他收了我十万株，他就要躺下，女人收了我十万铢，也一样要躺下”
太TM帅了，这电影真得劲啊，这过的也太得劲了，俩人回去的路上津津有味的回忆着台词，边憧憬着古惑仔的生活，“虎子，明天咱收几个小弟吧，把学校管起来，咱俩也要弄咱自己的秩序”“好啊，你就是陈浩南，我就是山鸡，咱也弄个洪兴！咱上哪弄几个砍刀去？每个趁手的家伙，不好使啊”“我琢磨那录像厅过去就是农户了，他们那种院子里可能会有砍刀，咱俩去找找，回头给小弟们一人发一个，见谁不顺眼就砍谁！”“行，等咱爸妈晚上加班在单位时候咱就动手，先去收几个小弟去”
过了大约摸有个把礼拜，家宝和虎子俩人凭着自己角色扮演的“浩南”和“山鸡”又组织着新收的小弟们一起看了古惑仔三部，也算是完成了“入职培训”，这洪兴帮就算是这么成立了，大家琢磨着都要有个自己的外号，电影里的人物名字用完了就自己起，一时间山猪、狗熊、野鸡、狍子精度窜了出来，动物用完了连桑塔纳也没放过，本着拿起什么用什么的原色，方圆百里的物件除了茅坑没人愿意用，水管都被抢注了。
两位大哥琢磨再不弄点家伙搞搞事情，怕是连入职培训后请大家吃牛肉面的钱都付不起了，一边指挥着小弟们开始往低年级的收保护费，一吓二骂三耳光，实在不听就围在墙角一顿圈踢，一边开始计划爸妈的加班时间，准备偷砍刀去，刀一到手，这条街的商贩就该交保护费了。
终于，这天俩人的家长都晚班，可算是得着了机会，吃罢了饭，望着牛肉面摊的老板，心里想着，“珍惜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花钱吃你家的面了！以后整条街都得盼着我去吃他家的饭！”边想边琢磨自己掌握整条街的美事儿，鼻涕泡差点没给乐喷出来，到了录像厅存好了车子，俩人跟老板嘱咐帮忙看着，出去办点事，去去就来，不要关门，录像厅老板是这个洪兴帮的见证人呐，见着两位大哥来了，只顾得满口的答应。
俩人今天出来的也晚，到了录像厅就快十点了，九月末的钢城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俩人穿着厂里发给父亲的外套还略有些大，秋风一刮，衣服呼啦啦的响，90年代那会路灯还没覆盖到周边村里，遥远的望去，只有录像厅招牌上的灯忽明忽暗，俩人打着个破手电一深一浅的走着土路，偶尔窜出个野猫，手电一打猫脸，猫眼的反光又绿又亮的还真是有点吓人，虎子被惊了一下，担心的问家宝“没事吧？咱俩这老晚跑这么远，别碰上啥东西，要不咱改天白天来啊？”“妈的山鸡你是不是傻，白天那叫偷么？白天那叫拿，抢！带着一帮小弟来抢人家砍刀啊？被砍了咋办？还没到火拼呢就被俩老农给砍了那得多丢人啊？？”“可是浩南哥啊，咱俩也拿不了那么多不是？一人拿四个咱还有十几个小弟没家伙呢”“你傻啊，谁收的保护费多给谁啊，咱家都钢厂的，不会拿俩钢管回来分跟其他小弟啊？费钢那么多，随便叫俩小工给咱车几个趁手的，多带劲”“你说的对，要不你是大哥呢”俩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倒也不觉得害怕了，径直的往农户家里走去。
03
走了约摸着一个小时不到半个小时还多点的时间，俩人看到个黑乎乎的农院，只是这屋里屋外的也没个光亮，黑漆漆的一片，俩人有点嘀咕“浩南哥，你说这屋怎么黑成这样了，没人住么？”“废话，咱出来都几点了，人肯定睡觉了，我告诉你啊，一会进院子了注意着点看有没有狗，有狗就赶紧跑，敢追归来就拿手电使劲砸它脑袋，要是能打死就拖回去找个小店杀了叫兄弟们来吃狗肉！”“对哈，我咋没想到呢，那咱。。。啊？？！”
山鸡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个老头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叫了出来，这一声啊把浩南也给吓了一哆嗦，正要打他，也看到了那个老头，愣住了，这哪冒出来个穿的白衣白衫拄着拐棍的老头？？
“啊大爷，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啊？”家宝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是啊大爷，你知道这地方有哪家砍刀多么？”虎子没头没脑的也跟着问了一嘴。
“诶？你打我干嘛？”家宝听不下去了，赶紧打了虎子一下。
“大爷你别听他乱说，我俩出来玩来，走路走迷了，正想找个人问路呢”
“呵呵，两位小哥儿是城里来的吧？”
“嗯，大爷你知道回去的路么？”
“呵呵，我看两位不像是迷了路，倒像是来练胆儿的，我呢不瞒你们，我是这片的土地，碰上两位小伙子也算是缘分，你俩前途不可限量，可惜这位胖小伙（虎子）胆子太小，你该像这位瘦小伙（家宝）学学，你看他一看就是龙精虎猛，就是身上不带点杀气，怕是不够镇得住人呐”老头说着略带惋惜的摆摆手。
“呦，老头你怎么不说你是这的玉皇呢？”家宝说着就动手去推那老头，只是不光没推着，还把自己摔倒了地上，再看那老头已经站到了虎子的身边哈哈大笑。
“土地爷爷，我们不懂事，您别怪罪我们啊，我给您磕头了”虎子吓得哆哆嗦嗦的说着就跪到了地上猛的磕头。
“无妨无妨，现在人都不信这些了，你们知不知道的也不奇怪，你们起来吧”老头一抬手，俩人都站了起来。
这下俩人信了是真遇到土地爷爷了，心情简直激动的不能再激动了，连忙一边一个把着老头双手围了上去，这要是能得了仙人指点，岂不是飞黄腾达只在朝夕之间？还收啥保护费呀，俩人想着越想越美，就差把丑恶俩字写在脸上了，俩人央求着老头指点一二，老头扶须轻笑，眼光闪烁的问道，“说说吧，你俩想干啥？”
“我想当老大，让整个钢城都听我的，想吃啥吃啥，想玩啥玩啥，想找哪个马子就找哪个马子！”家宝说着脸都涨红了，越说越兴奋，马子说出口的时候激动的唾沫都飞了出去。
“嗯，我跟老大一个想法，他想干啥我就想干啥”虎子也是激动的不行，涨红着脸。
老头的脸上透着一丝古怪的笑，“你俩想当官么？”
“不不，当那个有啥意思，我俩要当黑社会老大，全钢城都听我的那种老大”家宝纠正道，虽然他并不了解当官是什么。
“哦，这样啊，就是说你俩当的，是个无法无天，没人能管的头，是吧？”老头满脸小姨的问着眼前的俩人。
“对，谁不服就看谁，警察来帮忙扫地的那种，我们就想当这个！”虎子激动的接着话。
“砍人呐？你俩砍过人么？”老头笑的眼都咪了起来问道。
“没砍过，这不是今天就想来寻摸寻摸砍刀么，想找几把趁手的拿回去给小弟们分了”虎子倒是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二位小伙，小老头我可以帮你们一步到位，不过你们要向我证明一下，你们的本事够不够当得了这大哥，可好？”
“说吧土地爷爷，你想让我们怎么证明？”家宝问道。
“说难也不难，我毕竟是一方土地，手里还是抓了些个古灵精怪的小鬼的，你俩要是有这个胆量，就杀几个给我看，要是真能做到，我助你们一步登天！”老头边说边打量着二人，仿佛要把俩人看个通透似的。两人被打量的也是一阵恶寒，又听说是要杀小鬼，不由得有点害怕“土地爷爷，我俩就是个普通人又不是啥神仙，鸡还没杀过几只呢，鬼可怎么杀啊？你逗我们呢吧”家宝心里打着鼓却又有点不想放弃的说。
“不怕，我给你俩一人一道符贴在身上，鬼怪不侵，再给你们一人一把开过光的刀，对人无害，砍鬼一刀毙命，不用担心。”老头把全套的家伙都掏了出来，准备的很齐全。
“宝哥，我有点害怕。。”虎子拉了拉家宝的衣角，小声的说到，“真怂，带上就是吃了无敌金星的超级玛丽，怕个屁，干了这一票，咱们都当老大！”家宝拽来虎子给他打气。
“土地爷爷，我们准备好了，你带我们去吧”
“呵呵，两位小哥好胆量，等下就进这个院子，听声辨位只管砍杀便是，里面可黑，你们小心一些”
“听声辨位？连个光亮都没有？”虎子又有点犹豫，“没事，你忘了浩南和山鸡背靠背砍翻那群人了么？咱俩一会进去背靠背就行”“好，浩南哥，听你的！”虎子使劲攥了攥拳头。
04
老头把手一挥两道符就贴在了俩人身上，又递过两把泛着银光的砍刀，虽说现在黑灯瞎火的，但是月光下还是泛起了寒芒一片，好刀，俩人接过刀小心翼翼的进了那农家院，老头在身后把门一关说道：“二位，小老儿这就施法招来小鬼，你们只管砍杀，待结束之后自会开门，二位不必担心，我就在你们上方。”“好！土地爷爷，我俩要是一步登天，比不会忘记你，到时候给你修庙修观！”“呵呵，那就谢谢两位小哥了”说罢老头喃喃念起咒语，不多会便听到风吹的外衣猎猎作响，只见老头腾空越过两人头顶，提着一团黑物丢向两人，家宝眼疾手快反手一刀劈向那团黑物，那团黑物竟也被当空劈成两段，家宝只觉得一时间脸上、手上，溅满了又热又黏的液体，“咦？土地爷爷，这到了太锋利了，砍得真利索，这刀之后能送我么？还有啊，这鬼怎么还流血呢？”“呵呵，喜欢送你就是，鬼这东西人变的，自然也会流血了，怎么？害怕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有这刀害怕什么，土地爷爷尽管抓，我还嫌砍得不过瘾呢！”“那就好”如此这般，老头连连抓来数个黑物，家宝和虎子闪转腾挪左劈右砍那叫一个过瘾，时不时的还因为溅了一身血兴奋的吼上一声，一直砍了能有个把小时，俩人踩在血泊里能溅出血花来，抬脚都粘鞋子，整个院子里，血腥冲天，老者缓缓降下来立在俩人身前，拱手一拜：“有劳二位杀鬼，哈哈哈哈哈哈哈，此地小鬼尽除”说罢，抚须大笑，就这么凭空的消失在了俩人面前。
“？？？？”俩人砍了半天正在缓神，还没缓过来神呢，老头就这么消失了，有点纳闷，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呼。。。哈。。。咋回事？宝哥？？这什么情况？”虎子喘着粗气问道，“我有。。。我也不知道，M的累死我了，这老东西不是骗咱们呢吧”“那。。。那怎么办啊宝哥？”“快，拿手电看看，你没丢了吧？”“没有，刚才进门顺手放地上了，差点忘了这事”“快，快找找”
按了按这手电，死活不亮，又敲了敲，总算昏昏暗暗的亮了起来，借着这点昏暗的灯光，移到了地上，俩人吓得手电直接扔到了一边，这地上的，都是俩人的家人，手电咕噜噜的滚到一边，碰到一个物体弹了一下，那是个被劈开的人头，那人头，是家宝的爸爸。
惨嚎划破了整个钢城的夜晚。
第三日，钢厂发现几个职工无故旷工，打家里电话也不接，派人去问，家门紧锁，第五日，钢厂报警，钢城派出所接警后着手调查，全城发协查通告，第八日，录像厅老板看到协查通告去报案，带警察去收小孩的自行车，警察根据录像厅老板指引，发现城外破旧农院，打开院门，血凝满院，一地腥黑，残肢碎颅到处堆叠，整个院子腥臭异常，苍蝇横飞，两个高度腐烂的尸体背对而坐，死前容貌及其狰狞，一人手里攥着一把砍卷刃了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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