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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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第一次见新余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天台，我偷偷拿着外卖在阳台找了舒服的位置准备大快朵颐，因为医院和我妈带给我的饭真的是在太难吃了，连续吃了一个月后我感觉再不喝点饮料我都对不起我的舌头了。

“是可乐和薯条的味道”

当我喝了一口可乐并打了一个嗝，感觉我鼻孔吐出了一个无形的爱心，后面一个女生温柔的声音。

“嘻嘻，你想要不要薯条？”我意思了一下，她一个人坐在轮椅上，长发，眼睛披着纱布。我估计她是做了眼部手术。

“我不可以吃这个，病人怎么可以吃这些东西呢。”

“没办法，其他的东西实在是吃不下。”我笑着说，“你不是眼睛披着纱布吗？怎么出来了，应该在室内好好休息才对。”

“好久都没在外面吹吹风了，所以想上来。哦，你好，我叫新余，你呢？”

“我叫叶久，我好像见过你很多回了。哈哈，还好我是个女生，要不还以为这种对话是我要撩你呢。”

她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我妈不知哪里找到了我，看见我久一顿批：

“你怎么一个人又偷偷吃薯条，不是告诉你不可以吃吗，吃坏了自己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啊？”

“妈，我只是骨折，吃点没事。”

“没事没事，九月就要入学了，你这样要怎么军训，真是受不了你。”就这样，我被我妈拖着走了，还没来得及跟新认识的女孩说点什么，但是回头看一眼，感觉那个坐着轮椅的女生特别忧伤，还是这马上要变天下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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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因为暑假骨折住院就没有参加SY大学的军训，所以作为新生进大学的时候感觉自己就是个插班生。大学里的军训时期可以最快了解一个班大体情况的时间，不过我多了这篇空白，但是我这段在医院的时间认识的新余后来知道也是SY大学的新生的时候，我特别开心。原来她读的是金融专业，跟我不是一个专业，我读的是新闻，全校最八卦的一个专业。

十月的秋风真的很凉爽，我们宿舍几个坐在操场上吹着风，聊着我们的班的哪几对情侣在一起了。

这时候，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行车区飘过，是新余，她麻溜的动作像是做什么事情那样向校门口驶去了。

“那个就是新余吧，那个援交女。”“什么”“就是那种没钱但是拍色情照片卖钱的女生，然后赚的钱都去买什么名牌，你看她背的范思哲那些，简直一个拜金女。恶心死了。”

天啊，对于我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因为这跟我医院认识的新余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哪有什么误会。我高中就是跟她是同班同学，那时候她好像特别喜欢一个叫杨毅的男生，”

室友转头看着我“你不知道吧，她之前不是张这样的，好像是做了整容，你看她家的背景，怎么可能随意买这种奢侈品的包包之类。她之前可丑了但是特别喜欢那个杨毅，现在就是计算机学院的男生，好像还是什么男球队长吧。那个杨毅之前也不怎么理会她，但是这个新余也是厉害，自己不知哪里搞了那么多钱，自己打扮化妆，买衣服买包包，还送那个男生很多东西。后来好像新余搞大了肚子去医院了，所以才没来参加大学的军训。简直就是一个堕落女生的故事。咦~”

回到宿舍，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和我认识的新余不一样！医院的她总是安静坐在角落，或者听着音乐，偶尔跟我聊聊她喜欢的吉田修一，那么温婉的女生和室友描述的“不良少女”总不像同一个人。这时候的新余在我心里成了一个谜。

（三）

新余很少参加学校的社团，没有课的时候她就经常去外面，问她去做什么的时候，她总是很开心的说去兼职了。大学里的她在我眼里就是沉迷于赚钱的，我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感觉跟我应该不是同一个轨迹的，当时心里想“我与这个人应该很少联系了吧，毕竟好像不是同类人啊。”

但是，事实总有点奇妙，每次新余约我吃饭的时候，我总是跟着她去下饭馆，想想自己被一点吃的就妥协了，啊，我这个人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啊。

“要不要带点薯条和可乐去大操场？”回校的路上新余笑嘻嘻的对我说。

“好主意！你是没吃饱吗？”我看着新余

“吃了，但是总觉得还能再进点。”新余拿着可乐向大大的操场蹦去，那时候，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真的好美好美，如果这是“不良少女”，那我也要跟她做好朋友了。

“你知道吗？那天你和你妈从阳台下去的时候，我偷偷去喝了一口你的可乐。”傍晚的晚霞像一条少女的纱布，迷蒙又魅惑。

“好喝吗？是不是很久没喝了。”

“嗯嗯”新余转向我，“你是不是听说我的一些事情，因为我路过食堂听见你们室友的谈话了。”

“是听说了一些。”我委婉的说出那个传言中“不良少女”的故事。”

... ...

“是真的吗？”沾了番茄酱的薯条配上可乐，真是太美味了。

“怎么说呢，超不多吧”新余笑到。

“我高中的时候真的不是特别漂亮，很土也很傻。”新余喝了一口可乐，打了一个嗝，“那时候无可救药的喜欢杨毅，他真的特别帅，而且还带了种小痞气，对我来说就致命了。说真的，在他面前我真的特别特别自卑，感觉我哪里都配不上他。现在就是软件学院的班草吧起码。”

“我看过他，也就普通帅。哈哈哈”

“杨毅真的就是郭敬明小说里的傅小司，傅小司偏文艺范，而杨毅却是运动派多点。哈哈哈。家里条件好，培养了他大方开朗的性格，成绩好，还长得一张帅气又桀骜的脸，当时真的对他很着迷。”

“那你怎么跟他表白的？”我好奇的看着他。

“我没有跟他表白，当时觉得自己真的好丑好丑，一点都配不上他，所以我拼命的捯饬自己，各种网上搜化妆技巧，看时尚的衣服，流行的搭配，那时候我也没有钱去买，所以我拼命的打工，赚的钱买了很多很多礼物送给他，而且我都是匿名送的，我当时想后来给他一个惊喜来着，告诉他 “嘿，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

“哈哈，我那时候打听到杨毅的死党叫做林一峰，所以我就想办法结交了林一峰，他是我隔壁班的，所以我经常借抄笔记为由找林一峰，然后想引起杨毅的注意。”

“你心机真重啊。”我鬼魅的看了一看新余。

“衣服、化妆品、首饰，感觉都没让他多看我一眼啊。我那时候特别绝望，我想怎么才能超微变得好看一点，让他注意一下我呢。对，整容，我当时疯狂的找资料，找医院，发现微整这张脸要花那么多钱啊，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就去拍裸照视频给那些借贷公司，这样我就有钱去微整了。”

我看着新余沉重的脸色，这张脸微整的效果其实挺好的，虽然不算特别美艳，但是大众审美的大眼睛双眼皮，高高的鼻梁，嘴巴就整的一般了，但是笑起来的小虎牙显得她特别灵气。

“整完脸给你带了改观了吗？”我咳了一声。

“好像没有。”新余叹了一口气“反而钱越还越还不清。追债的人跑来学校找我了，然后班主任不明白这些社会人士是来做什么的，把我父母也叫过来了。县城里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父母把我打得半死，说我变坏了，说我做了些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说我不好好念书之类的。”

“你也是厉害，自己折腾半天，学习到是没拉下。”我不合情景的插了嘴。

“父母把辛辛苦苦的本来供我读大学的钱还给了借贷公司。”新余抹了抹眼角的泪，“我真的是愧疚的，我从来没想过要父母的钱来整容。我自己的想法自己赚钱实现，我不明白这哪里错了当时。”

“后来呢？”

“后来我再也没理过杨毅，因为当时追债的人来学校的时候同学们已经给我传出各种不好的故事。哈哈哈。”新余看着我，“那些故事好像是我，但我真的没生什么孩子啊。”

“考完高考，我就去工厂里打工了。赚的钱够我第一学期的学费了”

“那我暑假见你在医院那是什么事，难道你又整容了？”我疑惑的看着新余。

“没有，之前的眼部手术没做好，来医院修整，手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时候心里特别特别绝望，感觉这世界都抛弃我了，”

“那你现在还喜欢杨毅吗？”我看着新余“他好像有女朋友了，就是我们系花，我师姐，刘诗雨。”

“嗯，我知道。”新余看了一眼篮球场，“今天是他的生日。我看见他们在一起了。”

“其实你不用整那么多，你就大胆的跟他表白，说不定有奇迹呢？”

“叶久，你知道吗，我跟你说的好像是一个暗恋的故事”新余看了看天上的月牙，夜晚已经来临“其实是我少女时期的自卑”

“我本是县城的小姑娘，我热爱学习也很上进，但是遇到城市里的杨毅的时候，我当时感觉周围给我安全感是在太低了，我拼命的去抓取表面的光鲜，以为可以填补我内在的空虚。我的自信瞬间都坍塌了，我以为能重建他们，但是短暂获取的东西马上就让我的内心再次落空，越晚后走，我越来越迷失了，我已经不知我在做什么了，我为什么做这些，难道就真的为了杨毅吗？但是结果告诉我杨毅还是跟我隔着一条河。我变得那么虚弱，喜欢不起他，也喜欢不起我自己。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所以... ...”

“所以我要重新喜欢我自己啊，让自己变得有力量起来，变得美但不是用力过度的显示自己的欲望和心机，做自己真的喜欢而有价值的事情，那样的我就不会再自己的深海里想不过来了。”新余微笑的看着我说。

“那你还喜欢杨毅吗？”

“少女时期的我真的是喜欢他的，我不后悔喜欢过他，其实他应该是知道我喜欢他的，但是他不喜欢我。其实那时候的少女，那时候的我真的是美的，我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新余转眼看了下我“少女不丑，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不是17岁的少女了。”

新余看了操场站着的杨毅，他在打篮球，旁边的刘诗雨也在。

“现在杨毅已经是过去了，对于我来说，我心里见到他的时候没有悸动，看见他总让我想起那个用力过猛的自己。”新余对我说“现在的我真的沉迷赚钱无法自拔，哈哈哈。走吧，陪我过去。”

“过去？什么鬼？”

我的天，新余和我靠近那个篮球架的时候，我能感觉我的心脏就要跳出来，新余她想做什么？

新余从后背抱了住了杨毅，哭着说“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但是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你了，我要放我自己走了，你以后生日，我不会再送你喜欢的帽子了。”

周围冻住了，我当时心里想，完了完了，师姐还在呢？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该怎么解释啊。

杨毅惊讶的转过身来，天，我真的看见他震惊的脸，

他看着新余，新余满眼泪水，等会，她抹了抹，笑着说，“对不起，我认错了。你很像我前男友。”然后转身看着我“叶久，我喝醉了，你也不拉我。”

“哦哦... ...”我惊讶又惊呆了看着新余，还有这种操作，尼玛，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也去抱抱嘛。

我扶着新余一步一步远离篮球场，但是后面传来师姐的质问声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交的新女友，这次挺漂亮嘛”

“什么呀，她整一个莫名奇妙好吗，我真的不认识她。”

“那么她怎么知道你喜欢帽子啊，怎么知道你今天生日啊？”

“... ....”

（四）

“你怎么会报SY大学，你应该报电影学院啊，演技多好。”

“被金融专业耽误了的表演才华，不好意思。”

“你这出戏够杨毅解释半天了。”

“so what 哈哈哈哈”新余耸耸肩“夜晚了，快回宿舍吧，我明天要去早自习呢。”转过身“谢谢你叶久，我喜欢男的，但是你那次在阳台上，坐在了轮椅上，脚上包着厚厚的石膏，另一只脚却架在座椅上，喝着可乐，笑着看着天空的样子，我真的心动了，我想，天啊，多么帅气的少女。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做一个这样坦然的人？为什么我的少女时期那么灰蒙蒙，没有你这份潇洒？好羡慕。”

“算你有眼光。记得下次请我吃饭。”我笑笑也转过身“其实你真的挺美。”

夜晚结束在两个不要脸的女人互相夸赞中... ...

少女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