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和卫兵是一对表兄弟,却因为一件事一辈子结下了恩怨。
一个“熊孩子”的悲哀〈完整版〉(1)
那是七十年代初期,当时年方十一二岁的卫兵,正在读小学。
那时正是扫除小农经济时期,广播里天天在喊“割资本主义尾巴”,农民平时拿点自己种的土特产拿到市场去卖,都会被没收。
那年代,“读书无用论”盛行,学校里也不正儿八经地上课,整天跟着政治风向走。
老师也会在课堂上鼓动学生:“如果看到市场上有人卖鸡蛋啊,地瓜干之类的,都要到市场管理委员会去举报,这是响应党的号召,维护社会主义风气。”接着老师又告知了举报方法,“市场管理委员会就在区政府,到区政府举报就行。”
有一天,卫兵看到有人在卖鸡蛋,他想:哎,老师说了,这是资本主义尾巴。
于是,他飞一样的跑到区政府举报去了。
市管会的人没收了那个人的鸡蛋,并表扬了卫兵,同时还告诉了他们学校。校长在早操时间,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表扬了卫兵,说他是个有革命觉悟的好孩子。
(2)
从此,受到鼓励的卫兵,在举报的路上一发而不可收。
只要一看到有人在卖农副产品,他立马跑到市管会举报,弄得想在市场上卖点自家土货的农户,东躲西藏。
后来,举报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大家渐渐讨厌起卫兵来了,他在大人眼里成了“熊孩子”,大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市管会”。
当时还年少懵懂的卫兵,并不知道这是人们取笑他。有人如果说他几句,他就理直气壮地说:“这是资本主义尾巴,就该抓。”
如果就这样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结果,后来发生了一件令卫兵终身后悔的事情。
(3)
卫兵有个姑姑嫁在本镇上,姑姑很疼爱他。家里有点什么吃的,除了自己的孩子每人一份,姑姑都会给卫兵留点。
卫兵也三天两头会往姑姑家跑,因为姑姑家不但有好吃的,还有几个年长他一点的表哥表姐会带他玩。
一天十七岁的表哥建中和几个同学去镇子上的影院看电影,卫兵跟在他们后面也想一起去看。因为电影票要五分一张,建中他们还是学生,没有多少钱,再加上又比较讨厌卫兵,嫌他吵,就没带他去。
这是一部描写解放初期国民党特务,潜伏在大陆搞破坏活动,他们组织反共救国军,梦想反攻大陆,最终被公安破获,粉碎了他们的阴谋的电影。
建中他们看完电影出来,卫兵还等在门口。他缠着建中给他买第二场的电影票,建中没答应,他们几个人,在影院门口聊着电影内容,手欠的建中,随手捡起门口黑板下的一小截粉笔,写下了“反共救国军”五个字。
正缠着建中买票的卫兵,看到了建中写的字,连忙拿来要挟:
“你写反动标语,你如果不给我买电影票,我就去举报。”
建中和他的几个同学不以为然:
“这也算反动标语,你去举报好了。”说完他们几个扬长而去。
被扔一边,无人搭理的卫兵,想想气不过,真的跑到区政府举报去了。
(4)
两天后,卫兵刚刚放学,路过姑姑家,只看到她家门口围着一大群人,姑姑正在嚎啕大哭:
“这个天杀的,这么小的年纪就会干这种事了,一点家里人的亲情也没有……”
卫兵挤进人群,脑袋刚露头,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干嘛打我……”卫兵懵懂地抬起头,只见爸爸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正随手操起一把笤帚挥过来。
“该打,现在再不打,将来麻烦了。”
“是啊,真该打,小小年纪一点不学好……”
奇怪,今天旁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劝,反而都在一边起哄。
卫兵边跑边哭喊:“为什么莫名其妙打我?”
爸爸边追边打,卫兵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
“你个市管会,管出这么个祸事,我要打死你……”
“我究竟怎么了……”被父亲提拉回家,卫兵喘着粗气问。
“你表哥今天被公安用手铐铐走了。”卫兵的母亲哭着说。
“啊……”年幼的卫兵这才被吓出一身冷汗。
被公安用手铐铐走了?这问题得多大啊?自己一个怄气的举报,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是小小年纪的卫兵,根本无法理解的。
接下去的日子是卫兵最难熬的日子,他虽然受到了学校的表彰,但他明显感觉到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他。走在放学的路上,大人们都扔过来嫌弃,厌恶的眼神。
从此,卫兵仿佛成了一尊瘟神,本来很热闹的人群,只要他一走过去,人们就瞬间散开了。
这样的日子,让卫兵如坐针毡,他只能巴巴地盼望表哥建中早日放回来。
几个月后,卫兵没有等到建中回来,却听到了,建中被判有期徒刑七年的结果。
年幼的卫兵不知道,这七年徒刑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他只感觉到姑父姑妈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从此,姑妈家和他们家断了往来。
几年以后,觉得在镇子上抬不起头的父母,带着读完初中的卫兵,远走他乡,打工去了……
(5)
话说,卫兵的表哥建中进了监狱,由于年轻气盛,自认为并没有多少过错,认罪态度不好,也不服从管教。再加上不甘心狱霸的欺凌,所以,建中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头。
待到劳改期满,原来身体蛮壮实的建中,瘦得皮包骨头,才二十几岁的小伙,看上去像个小老头。
虽然回家后通过调养,建中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些,但因有个劳改犯的名声,无论父母和自己怎么努力,始终没说上老婆。
就这样,建中成了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
虽然,卫兵和父母无论建中在牢改期间还是回家以后,试图去探望他,但都遭到了建中一家的拒绝,说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卫兵了。
(6)
后来,在外打工十几年的卫兵一家,因卫兵谈了对象,也该成家了,所以也准备回家造房子。
当时,农村里造房子,在村里批来的地基的基础上,大家都多多少少要扩一点,村干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卫兵家也不例外。
正当卫兵家的新房建好一层,第二层建到一半的时候,镇里的土管员来了,说是接到实名举报,你们家的房子超平方了,属于违章建筑。
卫兵一看举报人就是他表哥建中,完了,这人没得商量,认罚吧。
经商量,镇里土管所收了一些罚款后,扔下一句话:行,你们继续造房子吧。
卫兵家刚刚开工,县土管局又接到举报,县里处理过了,市里又接到举报,这样一幢房子,停停做做,耗时两年左右,花了将近两幢房子的钱,才完工,那还是执法较人情化的结果,否则,有这样执着的举报人,非叫你拆了重造不可。
期间,卫兵和父母也曾托人到建中家去说情,但因有卫兵举报建中的事在先,所以这事也没人敢接手。卫兵也曾亲自想上门去沟通,但姑妈家就不让他进门。
(7)
好在农村人,除了造房子也没多大的事,卫兵也就安稳地娶妻生子了。
前几年,卫兵的儿子高中毕业了,因为读书不太好,没考上大学。那么,只剩下当兵一条道了。因为现在当兵待遇蛮好的,所以,想送孩子去当兵的不少,竞争也很激烈。
卫兵的儿子,不但身体素质好,模样也长得周正,带兵的领导也很喜欢,眼看着过了政审就一切OK了。
突然,镇里又接到个实名举报,说是卫兵的儿子,在十五岁那一年,在村里某烟酒点偷拿过一包烟,举报者又是建中。
经过调查确有此事,卫兵的儿子终因诚信问题,政审通不过,当兵的事也泡汤了。
儿子偷烟这件事发生时,卫兵曾经问过儿子,儿子说他也不知道,那包烟怎么会在他口袋里。当时,烟酒店里那么多人看见,店主从他口袋里搜出来,他也百口莫辩。
当时卫兵也觉得事情不大,儿子和店主吵过,烟拿回去么好了,没想到建中又拿出来举报。
卫兵越想越上火,他决定再找表哥建中谈谈。在通往建中家的弄堂里,俩人相遇了,卫兵直截了当地说:
“表哥,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连累孩子好不好,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你把孩子也拖上算什么?”
“哼,你还有个孩子拖。托你的福,我连个家都没有,更别提孩子了。”说着,建中的眼里冒出了火,“我有你狠么?你的举报害了我一辈子,我举报你不应该吗?”
“你好好的,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这辈子,只要我活着,永远盯上你了。”说着,建中露出了阴邪的笑容,然后转身而去。
看着扬长而去的表哥建中,卫兵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唉,那时候我只是不懂事呀,确实是害了你一辈子,可是,这辈子我也不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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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第一时刻注意保暖(包括空调间),第二硬板床无枕。
姐姐注意休息啊
这应该是真实的故事,虽然现在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写文尽量少用也、就、都。比如第4、5段,学校也、老师也。这样显得口语化严重。
到了这个年龄段,写作只是爱好,身体第一。颈椎病不可小瞧。
大姐,"他们组织后(反)共救国军,"把后改一下,
当时年方十一二岁的卫兵,正在读小学。
表扬了卫兵,说他是个有革命觉悟的好孩子。
姐姐多多注意身体。
保重身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