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二妈家送给我们一些红薯面粉,不知道怎么吃,在网络上搜索美食教程好多人说做窝窝头比较好。那天中午吃过饭就开始学着做。红薯面不像小麦面粉,特别粘手,和面的时候我手上沾满了红薯面。小五看着我满手的粘面开玩笑地讲:等会儿你不会自己跑外头偷着嗦手指头吧?我大笑,突然想起小时候姥姥跟我讲过一个老年间的故事:穷人家的一位母亲帮地主家里打工做家务活儿,每次和面之后都不洗手就匆匆赶回自己家。原来是舍不得洗掉手上粘着的面疙巴,等回家之后才洗去粘来的面熬成面糊糊给孩子们吃。难以考证这则故事的真假,但至少贴切地表现了那时候的人们食不果腹的生活状态。
在我们那个地方,由于红薯面做出的馍发黑,红薯面粉称为黑面,玉米面为黄面,小麦面粉则为白面,也说是好面。还有一个真实的故事,也是姥姥讲给我的。妈妈上初中的时候已经是上世纪80年代,但在农村也并不是每家都能吃上白面馍馍。当时上学需要住校,学生们周日下午拿上口袋装上一个星期的口粮步行四五公里前往乡镇中学,等周五过周末才回家。食堂备有大蒸锅,该吃饭时每个学生用手绢包上自己的馍馍去锅上蒸,蒸好之后再各自领回自己的馍馍。说是食堂,开饭时间只提供大桶疙瘩汤或稀粥,没有炒菜,咸菜大酱也是自备。姥姥姥爷家在农村只能算是普通家庭,在那个年代,一日三餐的主食大多是黑面,黄面加上一些白面做成的杂面馍。平时妈妈上学也是带这种馒头,偶尔几次姥姥也会给妈妈准备纯白面做成的馒头作为妈妈在学校的口粮。可是,在学校里,食堂开蒸锅的时候那些半大孩子可不是规规矩矩排队领自己的馒头,一些小孩儿哪管是不是自己的,总是拣好的拿。每次带白面馒头去学校,等到妈妈挤到蒸锅前领馒头的时候,好多次她的白面馒头连着手绢早被人领了去,最后只能吃没人领了的黑面窝头。妈妈回家后跟姥姥讲以后还是拿杂面馍吧,拿了白面馍倒总是吃黑面窝头。
生于90年代的我极少吃黑面或黄面,以前常听姥姥念叨:你太姥爷以前老说,啥时候一天三顿都能吃上好面馍,要是吃好面馍根本不用就菜吃。有时候她还会学着太姥爷的样子语气夸张地说:听人说以后生活好着咧,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灯头朝下,我奏是想不明白灯头朝下怎么还能点着咧。姥姥是跟着太姥爷太姥姥从陕西黄河滩区移民到河南这边的,年轻的时候饿伤了,后来生活好了以后不能受饿,一饿就心慌。她常常说,现在生活多好吧,要啥有啥,小孩儿一点罪都不受。我很喜欢听她跟我讲老年间的事,我听的是新奇,她讲的却是生活的辛酸与苦中作乐。姥姥离开我们已经有六年多了,我很想念她。请多到我的梦里来吧,我还想听您讲原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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