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一愣,身边的绿荷更是一惊,这可不是别人,这是大唐第一宗阁主凌潇子啊,此刻竟然对着一个晚辈屈身。
但杨宁也未避开凌潇子这一礼,静静地待他行完这一礼。
凌潇子直身后,杨宁才开口道:“万一这事我帮不了,岂不是白受了阁主这一礼。”
凌潇子神情严肃,对杨宁说道:“凌某相信小王爷,也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
杨宁似笑非笑,对他仿佛提醒一般说道:“阁主方才还说,有人心中不安,怕是起了杀心。”
“将宝押在我身上,可真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凌潇子神情不变,开口道:“世人都知,自古以来唯有懂得藏敛锋芒,方能长久。”凌潇子看着杨宁目光复杂道:“小王爷年少权重,本应时时内敛,韬光养晦,才为长久之计。”
凌潇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据我所知,小王爷自离开杨府,一路便是百骑追随,不离左右。此番又来我白首太玄阁,将自身放在这武林最瞩目的地方。实在不合内敛自保这四字。”
杨宁听后,也不恼他调查自己,转头向绿荷温和的笑道:“绿荷姐姐,自我十岁起,我杨府杀了多少身份不明,意欲行刺之人?”
绿荷冷笑道:“不算别人,就是我也有上百人了。”
杨宁看向凌潇子,说道:“我自十岁开始,便成为了有些人的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早早除掉。”
凌潇子听到这里,心中明悟。杨宁十岁封王,天下皆知。这是唐皇李治对杨家三代忠勇的表彰,可杨家镇守西北五省,占据了大唐四分之一的江山。这样的权利,让天下人眼红,更是让朝堂之上有些人恨不得想要早早铲除杨家,从而以便在其中分一杯羹。甚至说不定,连唐皇李治......
想到这里,凌潇子不敢再想。他身为一阁之主,深知一个道理:这天下,朝廷是朝廷,江湖也是朝廷。大唐百万唐军攻之必破的战力骁勇,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一旦当这国家机器运行起来时,江湖对其而言,只是一个笑话。
杨宁看着凌潇子说道:“那个时候我就明白,韬光养晦是行不通的。只要那些人杀心不退,无论你怎么韬光养晦,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杨宁停了一下,看着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凌潇子说道:“阁主既刚说了,内敛自保方为我当下明智之举,却又不知为何,阁主敢在我身上压宝。”
凌潇子沉吟了一会,开口道:“不知王爷可知,为何白首太玄阁自大唐建国以来,便是大唐第一大宗?”
此话一出,不仅杨宁,身边的绿荷也漏出感兴趣的神情。白首太玄阁自大唐建国以来,便在江湖上屹立不倒,无论江湖上如何狂风骤雨,宗派怎样厮杀吞并。白首太玄阁都宛如一块磐石,稳稳的屹立在江湖之巅,从未有人撼动。
杨宁略微思索,心中有了些许猜测,开口道:“莫不成这白首太玄阁.......姓李?”
这个李,不是别的李,自然是唐皇李治的李。
凌潇子微微一笑,开口道:“小王爷果真聪慧,竟一下就猜到了根本,凌某佩服。”凌潇子接着道:“正如小王爷猜测那样,白首太玄阁确是朝廷在江湖中安插的最大的棋子。”
杨宁虽已猜出,但当凌潇子自己承认时,心中还是有所震惊。暗叹一声好大的手笔,竟扶持了一个天下第一宗来稳住江湖,同时又对这个从未见面的唐皇李治,多了几分好奇之意。
凌婉儿此刻也瞪大了眼睛,她虽知道在阁中,偶尔会有皇子或者公主前来学习武艺。但她以为是因白首太玄阁声名在外造成,可却从来没有想过,白首太玄阁本就是朝廷的。
杨宁笑道:“既然阁主姓李,此刻与我如此推心置腹,就不怕别人说你勾结异王,图谋不轨吗?”
凌潇子洒脱一笑,说道:“凌某一江湖中人,搞不了那官场上的一套。但凌某平日里喜好读书,不敢说自己是一个读书人,但问心无愧这四字含义还是知道的。”
杨宁也笑道:“阁主真是好气魄,但只怕在朝堂之上,阁主这问心无愧,也帮不了你。”
凌潇子知道杨宁所说属实,不由得面色一暗,对杨宁一叹。杨宁见后,也不多说什么。
凌潇子转了面色之后接着说道:“小王爷,凌某想问一句,你不觉得,当今的江湖平静多了吗……?”
杨宁并未答话,站在一旁的绿荷突然插嘴道:“阁主是想说宗派近一年来抱团之事吧?”
凌潇子听后心中一震,心想自己废了好大功夫才发现这个消息,本想着告知杨宁,增添一些筹码。没想到对方似乎也知道此事。
凌潇子只好接着说道:“没错,而且我发现,这后面似乎与诸地藩王有关,而且有的甚至与西蜀勾结。”说到这里,凌潇子抬头看了杨宁一眼,见杨宁并未漏出太多表情,心中更是惊讶。“而且我从宫中探到,最近天星宫发现,大唐那颗国星,隐隐有黑雾遮蔽。”
杨宁看着他说道:“所以你想让我,日后动荡之时,能够照拂白首太玄阁一二,是吗?”
凌潇子不惊讶杨宁看出自己心思,说道:“小王爷聪慧。凌某深知,这种天下变动,并非我江湖人士所能左右。习武之人在强,在千军万马之前,也毫无生机。”凌潇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凌某自身性命算不了什么,但白首太玄阁是我凌家世代心血经营,再加上婉儿还小,从小便不知世间疾苦,实在难以放心。”
说罢凌潇子对这杨宁一长鞠,对杨宁说道:“若若小王爷答应,凌某感激不尽。至于那太玄剑谱,便算白首太玄阁的一点诚意。”
杨宁想了一会,看着凌潇子,一笑道:“阁主都敢在我身上赌一下未来,那我没有理由不接受。”
凌潇子听后心中一喜,一块石头总算落地,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对杨宁说道:“将小王爷请过来,光顾着说话,还未请小王爷用茶。请随我上楼,尝一尝我白首太玄阁的香茗不夜侯”
众人来到二楼之后坐定,凌潇子在桌上拿起一个茶壶,对杨宁说道:“这不夜侯可是刚刚小王爷来之前我刚刚煮好,这会应该刚刚好。”
凌潇子给众人沏了一杯,杨宁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茶香淡雅合适,一口饮下,余香绕舌,原本一丝劳累也散去,不由得赞一句:“除睡当封不夜侯。”
凌潇子听后,眼睛一亮,对杨宁说道:“小王爷也懂茶?”
“不敢说懂茶,只是喜欢而已。”
凌潇子道:“小王爷若是喜欢,我待会让弟子送些到住处。”
杨宁也爱这茶的清神醒脑,也不拒绝,便道:“那就麻烦阁主了。”
凌潇子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杨宁,说道:“这便是太玄剑法剑谱,此番赠与小王爷,还望可以在小王爷手中发扬光大。”
绿荷拿过那剑谱,递给杨宁。杨宁看了一眼那剑谱,收到怀中,说道:“我答应阁主的事情,也会做到。”
凌潇子脸色一正道:“以后小王爷有需要白首太玄阁的地方,可以送信告之。”
杨宁点点头,凌潇子也不多说。都是明白人,点到为止,说得多反而不美。
杨宁饮了两杯茶后,便带着绿荷离开了。凌潇子带着凌婉儿一直目送二人离去。凌婉儿看着凌潇子,见他还看着杨宁离去之路,似乎所有所思。便开口叫道:“爹!”
凌潇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凌婉儿,凌婉儿见他这副模样,没有好气道:“爹,人家都走远了,你还在这傻站干嘛啊。”
凌潇子仿佛被呛到一样,咳嗽两声,瞪了自己宝贝女儿一眼,说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怎么和爹说话呢。”
凌婉儿嘟着嘴巴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这么看重这个杨宁,而且.......”
凌潇子看着她笑道:“而且什么,我家婉儿什么时候说话也吞吞吐吐了。”
凌婉儿说道:“说就说,而且感觉爹你有点低他一等。不就是一个王爷吗,我们白首太玄阁接见的王爷还少嘛。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凌潇子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没想到我家婉儿还知道想事情呢。”
凌婉儿挣开他的手,看着凌潇子,仿佛要听他解释。
凌潇子一叹,看着凌婉儿,眼中既有宠爱也有担忧,对她说道:“婉儿啊,你还是太小了。那种王爷,可以和手握兵权的边疆封王比吗。就好比是一只华丽的锦鸡与那边塞雄鹰一样,锦鸡只是和平时观赏而已,而那雄鹰,可是要见血的。”
凌婉儿似懂非懂,突然想到:万一他拿了这天下第一,自己岂不是.......
凌婉儿偷偷瞥了一眼凌潇子,见他眉头紧锁,仿佛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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