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态|老师好

作者: 溯流顺流 | 来源:发表于2023-03-12 08:08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海薇阁单月征文」第三期【人世百态】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从小学到高中,教过我的老师少说也有几十个,事隔多年,那些人那些事还是那么清晰地浮现于我的眼前。

    我小学读过两个学校,二年级到小学毕业,我的班主任姓冯,教语文。冯老师梳着两条不长的辫子,脸部略长,下颏有些方,眼睛不小且凸出,肤色有些暗黑,最显眼的她的牙齿,整齐而洁白。据班里消息灵通的同学讲,我们是她教的第一届学生,她要等我们这届学生小学毕业才结婚。小学高年级时,我们猜测过她的年龄,应该有二十六七岁,也许二十七八岁,甚至有的同学说她快三十岁了。可见那个时代的老师,多么看重自己的事业,其实,我们没毕业,她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冯老师讲课按部就班,对冯老师记忆是课外的两件事。

    那时候,小学下午只有两节课,一个星期有一节课是班会,冯老师就在班会时间朗读陈昌奉的回忆录《跟随毛主席长征》。她朗读时吐字清晰,声音高低适中,饱含感情。我每周都盼着那一节班会课,现在还记得书中的一些情节。

    另一件事是讲到某一篇课文,冯老师插入了课文外的内容,她讲到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广场接见红卫兵的情景。只见冯老师眼含热泪,情绪激动,讲述着毛主席登上天安门城楼,广场上的红卫兵人山人海……同学们私下议论,冯老师可能是天安门广场的红卫兵之一,否则,她何以讲述的时候热泪盈眶。

    上了初中,我的第一任班主任是教语文的王老师,同学们都说他长得像电影《甲午风云》中的邓世昌。他说话慢吞吞的,走路也是不急不慢的样子,课讲得平平淡淡,倒是上初二的时候,教我语文课的老师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我却不记得她姓什么,当时我们私下里叫她“黑”老师,她的肤色偏黑。

    黑老师三十多岁,长得瘦瘦的,五官很好看,是位黑美人。她讲课时声音不高,语速不快,而且有一个标志性的动作,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弯曲着,如同攥着拳头,而大拇指和食指配合着做手势。她讲课讲得动情时,大拇指和食指间的距离会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而且整只手前后摆动,似乎这样可以增强讲课的情感。

    每学完一篇重点课文,她都要进行小测验,测验内容是一道阅读理解题。每次测验只出一个问题,我们从作业本上撕下半页纸,写出答案。这种问题,没有标准答案,而且每个同学得的分数都不一样,只是从未有谁得过满分,最高成绩是九十五分。

    黑老师性情温和,从不和学生们生气。有的同学上课调皮说话,她依旧是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快不慢地批评同学几句,更多的时候只是停止讲课,放下右手,看着我们,也就一分钟的静默,又继续讲课了。我很佩服黑老师的耐心。

    教我们政治课的老师,也是三十多岁,绝对是美女老师。白净细腻的皮肤,杏核眼眼角微微上挑,嘴巴不大不小,衣着非常讲究,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服装款式,本校老师无人能出其右,她的皮鞋永远是一尘不染,虽然梳着短发,也绝对有型。她第一次给我班上课就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政治课要抄写大段的笔记,老师板书后,全班同学都安静地抄着板书,独有一位男同学双手搭在课桌上不写笔记。这位同学小学和我就是同班同学,他几乎不学习,成绩一向不好,以至于认真负责的冯老师都放弃了对他的教育。

    政治老师写完板书,走到他身边,轻声地问:“怎么不记笔记?”同学们都偷偷地笑,那位男同学两手放在课桌上,一脸的不高兴,摇晃着脑袋不回答。老师还是轻言细语:“为什么不记笔记?”男同学将头别向一边回答:“没有笔。”的确,男同学的书桌上只有他的一双胳膊,没有文具盒,也没有笔记本。

    老师从旁边同学的文具盒里拿出一支笔递给他,此兄继续摇头晃脑,满脸不高兴:“没有本。”老师从另一个同学的本上撕下一张纸,摆在男同学面前,还将纸边抚平了。

    那位男同学眼皮下垂,虽然手里捏着笔,脑袋依旧摇来晃去,根本不看黑板,更没有抄写板书的意思。老师白晰的脸微微现出红色,突然,她的手伸向男同学的脸颊,捏起他脸颊上的肉扭动着,男同学张开嘴巴,整个头歪向老师,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老师的手松开了,偷笑的同学都不笑了,扭头去抄笔记。这突如其来的一掐似乎一下子让男同学顿悟,他不再摇头晃脑,脸上的不高兴一扫而空,目光投向黑板,开始抄写板书了。老师脸上泛出的红晕淡了,消失了,她在教室中踱着步,教室里安静极了。此后,这位从来不学习的男同学,上政治课的时候,开始记笔记了。

    初中时,最雷人的一句话是音乐老师说的。区中小学要开运动会,我们学校承担开闭幕式的鼓队工作。鼓队的大鼓几十面,小鼓一百多面,由音乐老师负责训练。

    那天训练结束后,音乐老师说:明天要彩排,服装学校统一安排,你们自己准备白鞋。不知哪个女生在人群里喊:我没有白鞋,老师发白鞋吧。这个声音之后很多人附和着,发白鞋发白鞋。音乐老师让大家安静,说:你们要是叫我妈,我就给你们发白鞋。听了这话,学生们有的发出笑声,有的发出嘘声,不知哪位同学真的喊了一声妈,于是,笑声响成了一片。当然,彩排时,大家都穿着白鞋,白鞋也不是音乐老师发的。

    初中时,我们议论最多的是李老师。他,初一教我们数学,初二教我们物理。李老师三十多岁,中等个子,白白瘦瘦的,讲课带点口音。同学们议论他的话题从他穿的棉大衣只有三个扣子,到他的妻子是从农村来的,没有工作,整天带着孩子在学校转,一看李老师就是怕老婆……初二的物理课上,他曾经用铁簸箕扔向一位不听课的同学,同学中就疯传李老师报考研究生没考上,受了刺激,上课不是扔黑板擦就是扔簸箕。即使上了初三,他已经不教我了,还有同学议论他,说他因为学生不完成作业,用教鞭打学生,有一个女生挨了打,当众连哭带骂,骂他是“流氓”……现在想想,初中以后跨学科教课的只有李老师,这事也让学生议论很久,说学校安排他教物理,是因为他的数学教得不好……究竟什么原因,只有学校领导知道吧。

    初中印象深刻却没教过我的,是我们的年级主任,绰号“大喇叭”。听这绰号,你就知道,他的声音高,高到什么程度?四五百学生开年级会,按班级排队站在小广场上,他从不用扩音器,每个学生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声音高亢而响亮,极具穿透力。

    想起来很奇怪,初三我在所谓的重点班,但对教我的老师却没什么印象了。

    上高中时,唯一一位唤起我学习数学兴趣的老师,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同学们背地里都叫他“狗眼”,因为他有一只眼睛是假眼。教我们数学的周老师家里有事,他临时代课。

    当时我们正在学习函数,枯燥乏味的数学本来就让人昏昏欲睡,更何况又是抽象之极的函数。但“狗眼”老师的讲课让我眼前一亮,他能把函数讲得简单而形象。他的肢体语言极为夸张,仿佛他在上一堂行为表演课;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时而语速飞快,拽着我们思维直奔要点,忽而语速放慢,甚至戛然而止,好像等待我们做出反应,在我们的静默中写出答案;他的板书不多,但他的动作和板书配合,唤醒了我沉睡的思维,原来函数并不复杂。可惜,他只给我们代了一个星期的课。

    教数学的周老师个子矮矮的,戴眼镜,有浓重的天津口音。她讲课的声音较高,而且每节课都要提问,特定的句型是“某某某,你说说”。“你”的字音拖得很长,且用的是二声音,直接扬上去,两个“说”字的音短而快。周老师做过一件奇葩的事。

    第二天就是期中考试了,最后一节数学复习课,周老师一鼓作气地讲了二三十道题。拿到数学试卷,我的头“嗡”地一响,这些题好像是昨天周老师课上讲的,可后半节课我又神游去了……唉。成绩出来了,班里八十分以上的人有二十多个,我们班的数学成绩仅次于复课班。我正为自己的成绩沮丧,为自己不认真听课懊悔,下午,班主任拿着试卷走进教室:后两节课考试。

    拿到试卷一看,是数学。两天后公布成绩,我们班一多半同学不及格,而那次我有幸得了班级第一名,成绩是79分(百分制)。事后听外班同学说,教复课班的数学老师也是年级主任,认为我们班的数学成绩有问题,就搞了次突然考试,果然我班的成绩露出真面目。

    周老师的脸阴沉了许多天,我们私下议论,可能是周老师为了涨工资才会泄题……真实原因,不得而知。其实,周老师平时教课认真,作业批改及时,个别辅导极有耐心,是一位中规中矩的老师,鬼使神差,她竟做了这样的事情。

    周老师的先生也在我们学校,教高中语文的,据说讲课非常风趣,可惜,我没听过他的课。但是,在校园里我常常看到他,他下班后不回家,和他的学生在学校打乒乓球。他的乒乓球打得非常好,一群男学生轮流上阵,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到我们下晚自习,他才汗流浃背地拎着外套回家。

    据知情的同学说,周老师的丈夫原来是一家报社的记者,犯了错误才被安排到学校教书。看相貌他至少比周老师大十岁。学校开运动会时,我见过周老师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现在想想,周老师在学校担任两个班的数学课,回家后又要照顾小孩子,要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她瘦小的身体承担了太多的东西。

    高一下学期,我班换了教语文的老师。这位老师姓高,年龄在五十岁左右。我最怕上下午第一节的语文课,因为我坐第一排,高老师讲课时喜欢在第一排桌子前走来走去,而且嘴里会喷出酒气。虽然他的课讲得很精彩,但那酒气的味道非常难闻。

    我常常在课堂偷着看小说,其他老师很少走下讲台,就给我看小说提供了便利的条件。语文课上,我正看得入神,只听课桌上“啪”地一声,吓得我一抖,原来是高老师手中的教材快速地拍在我桌子上,又即刻举起来,讲课的声音却未停止。我红着脸歪着头将小说塞进进书桌,佯装听课,心里还在想着小说的情节。后来想想,高老师知道我在看闲书,他是手下留情,既没有没收我的闲书,又想提醒我要认真听课,才在我的课桌上摔一下书。

    高二的时候,我调班了,语文老师是北师大毕业的王老师。

    王老师戴着眼镜,长得瘦瘦的,他讲课总是从容不迫,即使是讲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那样大气磅礴的诗词,他的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但他讲课有一大特点:用词准确,言简意赅。

    王老师上课时极少讲题外话,只有一次,他讲到学校组织毕业班任课教师去游长城:有位老外,可能是看到我戴着眼镜,就用英语对我说话,看那表情,应该是问什么问题,可是我一句英语也不会,只能红着脸冲他摆手,他的表情很失望,摇摇头耸耸肩走了……他当时对我们说:你们要好好学习英语,就可以将中国文化介绍给外国人了。可我们那时候学的英语是哑巴英语,只会答书面形式的试题。

    高中时期,有几位老师上课很有特点。教物理的老师,上课从来不看学生,每节课写整整一黑板板书,当他写完板书的最后一个字,距离下课也就剩一两分钟的时间。教世界历史的刘老师,头发少而且几乎白了,他讲课时拿着教材走上讲台,将教材放在讲桌上,转身书写标题,之后就滔滔不绝地讲课,不看一眼教材,也从未见他拿过教案。

    教我们化学的张老师,看年龄有六十来岁了。有一次,我们说起教体育的田老师上室内课时,给我们讲了一道化学题,张老师就兴致勃勃地给我们讲田老师的轶事。你们田老师,高一高二成绩平平,整天就知道疯玩,不过,他脑瓜儿聪明,一上高三知道学习了,成绩直线上升,第一学期期末就成了年级前几名,可惜,他命不好,他高中毕业考大学那年,大学不招生了,否则他也不会只是个教体育的。

    田老师上体育课,总是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上课时,他要求我们站好队,之后是报数,他手里拿着一个夹子,是成绩册,也是考勤表。每一节体育课都有可学的内容,像三步上蓝、双手垫排球、上下双杠的动作等等,冬天天冷,他还教了我们一套徒手操。只可惜,我上学时学动作的能力很差,经常缺习体育课,为此他不止一次不点名地批评我,但我并不讨厌他。

    有一次他给我们监考,我和我斜后方的同学打手势,他背对着我们正在踱步,嘴里却说着:“有的同学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做着不该做的动作。”吓得我俩赶紧各自埋头答卷,课下我俩嘀咕,难道田老师后脑勺长眼睛了?看来,张老师说得对,田老师是太聪明了。

    时光如一江春水,滚滚而逝,可有些事有些人总是让我难以忘怀。教师,是一个团体,社会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们传授知识的同时,用个人的行为或多或少地影响着学生。传道,道往往于无形之中,身教更胜于言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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