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和发展—格莱珉对中国普惠金融的意义_腾讯视频 格莱珉-服务传统金融不可触达者

对格莱珉的误解

过去的十多年里面，很多人都在学习格莱珉，都说我们做的小额信贷，学习了格莱珉的一些技术。比如他们会说，我们学习了格莱珉的妇女，5人小组，5人联保，注意，5人联保。尤努斯教授说过，如果你一开始它是5人联保，你就很难理解格莱珉了。你一定会做错的。但是现在你到网上一查，几乎过去所有学习格莱珉的都说他是学习5人联保，这就意味着都学错了。都没有学对的。

尤努斯教授认为，底层人，他首先缺乏勇气。换句话说，他跟其他的创业者不一样，其他的创业者只要听说你这地方能贷款，他都会求你，找你跟你说好多好话。展现他所有的能够诚信的，让你放心的一面。他说我在银行有好的记录，我家里还有什么资产。我有我的厂房，我有我的什么朋友，甚至说我有抵押有担保让你贷款给他。但是格莱珉银行对待客户不是这样。

底层人群缺乏不只是资本，还有勇气

格莱珉的客户，都是最底层的人，你跟她说我要要借款给你，她说，我不借。她心里想，别骗人了，有钱有势的人都很难借款，你怎么可能借给我呢？而且还要求说是借给妇女，并且不要抵押不要担保。她说你一定是欺骗，如果还不起，可能就把妇女抓去了。所以格莱珉的客户，不光是长期被金融排斥的人群。她同时还有自我排斥，不管家公司被社会排斥。所以在这个背景之下，绝不可可以说，你们来借款需要互相联保。因为联保就意味着，别人要为她承担责任，或者她要为别人承担责任，她就更没有勇气了。

帮助妇女构建朋友圈

格莱珉银行，它很神奇。它打破了以往银行界的规律，首先不可以有互相连带责任。30年前尤努斯教授创立格莱珉，成立5人小组，希望她们一起来借钱，不是为了连带责任，而是要形成最小的一个朋友圈。让她们在最底层的社会里面构建一个微型的社会结构。让她们之间产生交流，产生互动。产生人际网络。有了社会交往，用社会学的话说，它增加社会资本。社会资本就能带来关怀，带来爱，带来尊严。我觉得这是尤努斯教授30年前的一个伟大的发现。在我们没有互联网，没有微信没有朋友圈这个概念的时候。他就在线下，在没有电，没有互联网的时候已经开始从事微信圈的工作，就是先成立5人小组。然后这还不够，当10个小组的时候就纳入一个中心。

大家可以想一下，一个人是没有社会交往的，如果两个人就有一对交往。3个人是3对交往。5个人就是10对交往。

但是当你把它纳入一个中心，有10个小组的时候就50个人的时候，这个链接是级数级的。所以我们必须对最底层的人有个假设，她表面上看似乎是缺少金融机会，似乎是缺少什么什么机会，其实她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她缺少朋友圈。她缺少社会支持的力量，她缺乏知识的分享，她缺乏互相的关爱，缺乏激励。所以格莱珉银行在30年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我们队人类，最底层的人有一个假设，这个假设就是她首先缺乏勇气，缺乏激励。但是谁来激励，我们传统的金融机构可能会说，我来激励你。尤努斯经常批评联合国的某些组织：“我们要给穷人培训，因为他们不懂得创业，他们没有知识”。但是尤努斯非常反对这一点，说她能够养活自己能够养活了孩子，照顾了家庭，她的能力从何而来？

所以格莱珉银行，尤努斯教授的一个基本假设就是说，哪怕是最底层的人，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创业者。都是潜在的企业家，她只是缺乏机会和勇气，不是要高高在上的给她知识要帮她什么什么，这都不是，而是要打破这种体制上的一种壁垒。同时要促进她分享本土知识，分享本土经验，产生一种更好的社会关怀。

尤努斯教授说，如果你是金融专家，很遗憾，你可能看不懂我们银行。如果你对金融一窍不通，你是学社会学，文学，音乐等，只要不是学金融的，你可能就容易理解格莱珉。过去尤努斯教授来到中国七八次基本上都是金融家们在请他对话，和他畅谈普惠金融。但是我们感觉基本上是鸡对鸭讲。不是一套语言体系。研究表明我们可能从社会学，经济学，发展心理等来研究格莱珉，也可能用经济学，但是那可能排在最后。

格莱珉的特点

就是在80年的时候建立了 一套议题，一题就是说我们为什么在一起，不仅仅是一个放贷款的机构，因为放贷款很简单，我们跟你然后你回收出来以后给我们利息，我们还赚钱，我们共有这个商业模式，但是本来银行明确的告诉客户，他说我们做的原因不是这些，如果说经济方面款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做成里面去赚大钱，我们在一起，我们又商量我们一个梦想是什么？给你看这个约定的包含几条跟大家。分享一下第一条就是我们要团结互助，勇气和纪律。第二条就是我们要让家庭，但是我要创造财富，第三条我们要优先让子女得到教育，不能辍学。第四条就是我们要饮用清洁的水，要使用简易的卫生厕所，我们有了空地就多种上，就是不要浪费土地等等。那么这些就构成了格莱珉银行和客户之间过去三十年直到现在，从来没有变了你的议题。那么这个议题重要性在哪呢？也就是每周他们在和客户开会的时候，谈论的就是这些话题。所以我知道第四次去孟加拉的时候，去看格莱珉的银行，我才悟到这一点。我觉得这几条可能就是一个企业文化，倡导的一个原则，但是后来远远不是那么简单。每一个银行员工，每一次聚会，都在和客户和乡村妇女去交流，都在不停的督促他们。谁谁谁，听说你家的孩子要不上学了，不可以的，我们约定好的，成绩不好，我可以帮你做家教的，成绩不好，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成绩不好一定要坚持上学。要使用简易的卫生厕所，要抓紧建。全是这些话题。

传统金融对格莱珉的误解

传统金融的人说，你做银行的，你首先要催款嘛，要准时还款。但是不是这样，他们谈论的都是这些社区议题。那么他的神奇性在哪呢？也就是说，一个格莱珉的员工他的绩效考核就是这些条款。所以说16条公约，是称之为格莱珉发展的一个宪章。为什么这么说呢，对于格莱珉的员工，如果你想得到高的工资，得到好的升迁，你就把这些一条一条执行好了。所以格莱珉的评价体系是你服务的客户里面，你的孩子全部都得到教育的，那你就打满分，给你一个绿色的星。家里的空地都种上了蔬菜，没有浪费土地的，一颗蓝色的星。都修建了卫生厕所，一个橘色的星。最后你是几星级的员工，你就是全国的劳动模范。你就会得到最高的褒奖，你的工资和奖金都会很高。但是相反，没有去强调什么还款率，一定要还钱。所以格莱珉银行尤努斯教授也感慨过，经常有人问他，为什么还款率那么高，为什么商业上那么可持续？尤努斯教授讲，我们的理想远远超过银行本身，如果只看到我们的商业可持续，只看到我们的还款率的话，说明你远远没有理解格莱珉银行。在中国和尤努斯教授交流的人都赞叹他，你的银行真好，又能为穷人服务，又能还款率高，然后就没有其他了。这是很遗憾的一个表扬。

格莱珉银行的员工叫Center Manager,不可以叫信贷员，不可以是信贷的关系。中心经理是什么意思呢，是一个朋友圈的一个群主，是会议主持人。格莱珉的员工他的任务就是会议主持，他的任务就是让每一个乡村底层的妇女大声的说出她的梦想。说出她的计划和近期经营的喜悦或者忧伤。所以半年前，我们在江苏的徐州做实验，我大概做了一年多的实验，我先是自己学。一开始特别自负，按照尤努斯的教授说，我是学社会学的，也许我便于理解。学了半年以后，我觉得越来越复杂。早期我在学习格莱珉的时候，我在乡村的电线杆上贴满了广告。乡村最好的广告位就是电线杆，不要钱，我贴了两千多张广告：妇女贷款，免抵押，免担保，5人小组。我贴了几千张以后，我在镇里的办公室马上就人满为患，都要来借款了。我很开心，你看格莱珉的银行模式就是好，很多人就都来了。但是奇怪的是，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妇女，都是能说会道的男人们。穿着皮鞋，穿着西装，来了以后听说只能借一万五，马上就变了脸色，我借一百万还差不多，二十万还差不多。怎么可以借一万五？

过去的十年我做记者，我想记者的长项就是做传播嘛，所以我第一个创新就是到处贴广告。尤努斯教授明确的说我，你是错误的，说看海报来的人，都不是你的客户，他们不是被金融排斥的人，都是乡村里面的能人。我问：“那客户在哪里？”尤努斯教授说：“你的客户不会来的，你的客户认为你是欺骗，认为你是拐卖妇女。你的客户即使相信你了，她还不相信自己。格莱珉银行的客户是不会上门来的。上门来的都不是你的客户。”

格莱珉在中国的探索

早期在农村我做了很多的探索，比如说我组织了戏剧，我购买戏服让他们表演戏剧。组织他们的健康体检，组织他们做沼气池。让一些经营大户交流他们的经营经验。我发现乡村当中真是充满了智慧，充满了各种本土的知识，太丰富了，后来我觉得金融的力量非常重要。十年前我在经济学家茅于轼的指导下，做了资金互助，但是后来我发现资金总是流向大户。

各种办法，比如说你要求一家人最多只能贷1万，但是你最后核实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就能做一个导演，客户，他们在村里面找了好几好几户的朋友，一人借1万，10万块钱用了。我也不知道我们的那个工作人员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总是钱都是他们的，但是不知道还不起，也能还得起。

我也不知道我们的那个工作人员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总之钱都都流向他们了。还得起，也工作人员也能拿到不错的补贴，但是总之钱是流向大户了，但是那些老实巴交的人，他首先不会来找你。也不会很清晰的说我准备做什么，我准备没养鸡，养羊，她不会想我们想象中那么大的他就是那种你找他，他还躲着你呢。其实他有梦想，他希望孩子的教育，他希望家庭得到繁荣，但是他就是没有勇气，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不行，传统的方法就是不幸学生一定要创新，什么创新呢？就是能够让金融自动瞄准于底层人，而不是瞄准上层人，全球只有格莱珉的银行它有个奇妙的结构，当你首先要求5人小组，没有联保的时候，没有任何抵押责任的时候，首先大户就不会来的。比如说一个村干部谈好了借款，他就让他太太来，他太太来还不行，他要让他太太的三位，四位妇女一起来。而且要经过7天的培训，而且不能迟到。太麻烦了，因为她不需要花这么多的时间精力，为了这一万块钱，两万块钱。所以能够来的人，能够来培训形成小组的，都是最底层的人。所以格莱珉的体系会自动瞄准底层的人。另外一个，他的所有的交易都是在公开的会议上进行，都是透明的。所以格莱珉银行他的员工腐败为零，没有机会腐败。因为他从来不进行一对一的交易。所以当地只要当地的人想创业，只要找到另外4个人一起就够了。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

格莱珉不只是在孟加拉，在美国，在纽约，他一样也要和最底层的人达成约定，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借款给你，但是他是6条，不像孟加拉是16条。这6条不需要列使用卫生厕所了，因为纽约的卫生基础已经比较好了。但是团结互助，纪律这些都是需要的，让孩子得到良好的教育这都是需要的。

跨越文化，跨越种族的格莱珉

有很多人说格莱珉的成功，孟加拉有孟加拉的国情，中国有中国的国情，要和中国的国情结合才行。尤努斯教授说，你相信一个母亲爱孩子是分国情的么？没有，那就够了，说格莱珉从来不是根据一个国家的国情和文化而制定的。他就是根据一个母亲她爱家庭爱孩子制定的。只要有这一点，就是适合的。所以过去的三十年，全球的格莱珉运动从来没有改变过。过去我们经常讲，商业模式要根据什么什么要创新。但是为什么30年前，尤努斯创立的模式，到美国席卷全球的一个运动，他的模式还是这么简单。

格莱珉在美国的CEO是钟彬娴，是雅芳的总裁，现在是苹果的董事，很有名气。我就问她，在美国你做了什么创新么？她说很遗憾，我们很想创新，但是不容易。

在孟加拉和国内不一样，很多地方都有ATM机，他们交易都是用现金。在国内交易的时候，我想那就不要用现金好了，用银行卡。但是后来发现是错误的。尤努斯教授告诉我说，一定要发给她现金，不要通过银行转账。你去看看你发给她先进的时候她是什么表现你就明白了为什么发现金。我们发现金的时候就发现，妇女接到这个一万五现金的时候啊，手都在颤抖。我们说你就去创业去吧，你就去实现你的梦想去吧不要抵押不要担保。在公开的会议上给她钱的时候，她真是激动。不是你打到银行卡上有这种感觉的。贷款只是一个媒介，通过贷款介入到乡村生活的方方面面。

尤努斯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之后，获得了中国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希望在中国开展业务。但是在中国之后，大家发现尤努斯没有钱，真是穷人的银行家。尤努斯说，在中国需要中国人来做，我们可以协助，把所有的技术奉献出来。

“拜托了高先生，中国是传统金融界不可接触者最多的地区，如果在中国能够成功，那么他一生的理想就真的实现了”。所以我看到这样一位老人，真的觉得不能再等了。又一次去美国，我参加尤努斯邀请我去看格莱珉美国。他不断的鼓励我，他怕我不做了。我不断的鼓励他，我正在找资金，中国人有的是钱，快找到了。我们互相安慰。我太太看不下去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回家卖房子赶紧做吧！于是，去年半年前就做起来了，其实很简单，有钱了之后请了孟加拉专家，因为你要发他工资啊，他虽然说不收技术服务费。但是专家工资还是需要支付的。

过去的几年尤努斯教授来中国和中国的领导人交流，希望他们去看看中国的乡村，去看看乡村的妇女，虽然都答应，但是从来没有实现。去年底，他迫不及待到了农村。他最近出了新书，他用这张照片做了封面，他说他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到了中国在乡村住了一晚上，而且看到了中国的农村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