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作息,终于稍稍正常了些,将早餐时间放到了早读之前。有批条不用跑操和走读的学生,也可以多睡上半个小时。想想都惬意。
校园广播响起的时候,我正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广播上播着一首很熟悉的吉他曲,甚至可以跟着哼完全部,但就是想不起来名字。好不容易脑子里冒出押尾桑和郑成河这两个词,却也不敢确定究竟是哪一个,或者两个都不是。
食堂的清一色的蓝色凳子一如既往的冰凉。只好将冬季校服下摆竭力下拉垫到凳子上,来达到一个缓冲的效果。
醋不小心倒多了,很酸。
广播上说着什么,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还是有几个词飘进了耳朵:黄鹤楼,长江大桥,户部巷,樱花,光谷。
大概是真的因为离开了武汉,该怎么形容在那里遇见的一切都不会了。就在这一刻,连耳朵也患了间歇性失聪,只听到了这些断断续续的词语,连不成句子,关于它们的前缀形容词全部都随冷风吹进了空气中。
任凭大脑拼命去搜寻曾经熟悉的事物:黄鹤楼有多气势、门票有多贵,长江大桥有多长、桥下的江水有多浑浊,户部巷有些什么好吃的、有多少是我不能吃的,武大的樱花开得有多繁盛、手机里拍下的照片中游人的脑袋多得怎么也数不清……
看吧,仅仅是一年,大多数关于武汉的印象已经开始模糊。像修照片时故意做出的的模糊效果。当我不知道前者是时间的作用还是大脑的故意而为之。
关于武汉长江大桥,有一个“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完,就能长长久久”的美好说法。去过两次,第一次独自一人,第二次陪着我妈。不知道这算是不幸还是幸。
一个人的那次,走得很慢。看了近处远处运沙的船,看了桥下水面上浮着的各种垃圾,看了水天交接处那不很清晰的分界线,看了桥一侧用涂改液写着的一个连载故事,大意是:你离开了武汉,从此没人陪我说话。
陪我妈的那次,是在今年三月初。以为会很冷的,走着走着还是脱下了外套拎在手上。走得也是很慢。我负责选背景、角度拍照,介绍此端彼端看见的每一个能叫得上名字的事物,解说从身边经过的每一趟公交车的起点、终点和途径。
毕竟我妈除了新疆和老家,这辈子恐怕不会去别的城市。来此一遭,尽管是为了一件糟心的事情,而且是因为我,但既然出来了,就不能不忘了所有烦心事,暂且当作是散心。
而这些都只能当做一个概括来讲,那时的心情,说过的话,统统都不记得。就连那个连载故事,也仅知道是个连载故事,有那样一个大意,是男的还是女的写的都无印象了。
想到这里,记忆有点复苏了。武汉有个别称——热干面之乡。面的确有特点,但我不喜欢芝麻酱。不管是加在热干面里还是凉皮里。大概是家里这边团结西路那家叫作“王莲花”的店的酸酸辣辣的凉皮吃惯了的缘故。要是再加上几串烤肉,那就更美妙。
因为气候潮湿,那边的菜里终会有切得小小的生姜,可以祛湿。一开始很不习惯,挨个挑出来堆在一边。后来,逐渐习惯了,也挺享受这辛辣的滋味。偶然在家吃大盘鸡或鱼,也会夹起却成片的生姜,咬出一点汁,让这辛辣古怪的滋味混合进后面每一口的食物的味道中。
张小娴说,结束就像开始,骤来也骤去。当我们了解了永恒的虚缈,也就理解了时间的无常。
对一座城,没有极端的爱和恨。有的只是喜欢和不喜欢。一切的开始只因一念之差,一切的结束也终究是猝不及防地来临。
当我们了解开始,也终将会理解结束。
时间很诡异。当我们转过头去作为一个回顾者,观赏曾经的种种,有的虚幻不清,有的被美化,放大数倍,恍如昨日。
再见,热干面之乡。在我二十初头的时候,我路过了你。而你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路过。
明天我将路过谁,又会把谁丢失在风里。
2017.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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