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初夏,我到江南的一个水乡古镇写生。
镇子不大,宁静古朴,大部分建筑仍然保留着黑瓦白砖的素雅风格。宁静的小河水从民宿中间穿流而过,吊脚楼的一脚在水面上方支撑着。绿意盎然的杨柳同小桥屋檐倒映在浅绿色的层层涟漪中,心里有说不出的平静。
我沿着石子路,在小镇上徘徊了许久,突如其来的一蓑烟雨将天地染成了白色,最后不得不在上游随意找了一家旅馆。旅馆是洋楼的建筑风格,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听说我是个美术爱好者,就热情地给我搬行李,介绍附近的美景美食。我微笑着掩饰内心的不适应甚至不耐烦,拒绝后提着行李打开房门坐在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不大,打扫得干净整洁。墙上挂了些小鹿形象的装饰品,白色的被套刚刚换新。窗台上摆了两盆植物,红色花盆里五颜六色的石子簇拥着一棵肥嘟嘟的绿色多肉植物,天蓝色的花盆里是一株可爱的兰花草,整个房间有了它们的加入感觉空气清新自然,心情愉悦。透过窗户可以眺望外面的烟雨江南,蓝天碧水,远方的白色石拱桥映入眼帘。
吃过午饭,天空竟然放晴了,阳光明媚,我背着背包四处逛逛。迎着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楼阁,泛着白色光晕的河面,不知不觉走上了刚才眺望的石拱桥。
一位穿着白色碎花裙十七八岁的女孩坐在拱桥最高处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脑袋,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柔顺的头发搭在肩膀上,眼神忧郁地注视着远方。从近处看,是个极其清秀引人注目的女孩。
阳光下像一朵洁白的小百合,不知何时眼泪缠绵滑落,她整个人梨花带雨,刘海也被浸湿了,像是回到了氤氲的雨季。
看到了我,她胡乱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掏出手帕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擦了擦,心情平复了一些递还给我。
“你还好吧?”我声音压低了些问她。
“没事。”她仍然有些抽泣,转身说道:“谢谢你的手帕,现在很少人用手帕了。”
“我用手帕用习惯了。”我说完把手帕叠好放进包里。
“怎么偷偷躲在这里哭,遇到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问道。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一些个人小事,实在不想让你也产生烦恼。”她面露难色。
“我可以为你画一幅画吗?因为你刚才实在太美了。”我问她。
“你会画画?”她惊喜地看着我。
“学过两年,如果画得你不喜欢,就当做废纸扔掉好了。”
“那我怎么配合你?”她问。
我说:“很简单,就保持刚才坐在桥上看远方的姿势尽量别乱动就好了。”
她回到之前坐的位置,优雅地坐在桥中间保持之前的动作,看着远方,回眸问我:“是这样吗”?
我看着入了神,点了个头赶紧从包里取出铅笔和纸,一笔一画的临摹她身后的风景,她的翩翩长发,灵动的眉宇、水灵灵的眼睛、俊秀的鼻梁、樱红的嘴唇、精致的下颚、肩膀、散开的碎花裙。
整体成型,然后用彩色铅笔上色,渲染出阴影部分,作了整体的完善。
看着画中和面前的她,惊叹实在美得难以用语言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惊为天人。
我从本子上撕下画递给她,她看得很仔细。我说:“你这么漂亮,常常哭就不美了,而且人生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她道谢后,小心翼翼收好了画迈着步伐娇羞地走远了。
我看着渐渐走远的她,心里怅然若失,多么美丽的古镇,多么娇羞的姑娘。掏出手帕忍不住闻了闻,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余热和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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