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表皮,吸引着窗外的阳光,闪耀着诱人的光。麻麻点点,仿佛就是在体现经历过的岁月风雨,墨绿的叶子三两片,依然是油光绿,丝毫没有因为匆忙采摘和长途跋涉而泄气,绿色衬托着橘红,橘红影印着油绿,就像两个普普通通的夫妻,互相照应着,相互成全着,彼此恩爱而不打扰。
这就是我最喜爱的沙糖桔。每次品尝,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一直甜到心里。
知道我喜欢吃,媳妇今天专门让人送上楼,满满的一筐,足足有三十多斤。我有些诧异,说怕放不住,别还没怎么吃就都烂掉了。媳妇看着我,感慨地说,真不是当年的你了,以前别说三十多斤,我看你能吃掉一车。
刚刚结婚的时候,媳妇就发现我喜欢吃沙糖桔。那时候我还没有什么糖尿病,逮住它,一次不吃个够,总是不过瘾。媳妇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每到这个季节,沙糖桔上市,媳妇就开始大包大包地往家里拎。
那时候应酬多,对于没有什么酒量的我来说,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全靠水果来解酒,尤其是沙糖桔,绝对解酒良药。醉过以后,非常难受,只有闭着眼睛大吃一通,胃里才会舒服,才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进入梦乡。
我和媳妇双城生活时,每到年末年初,作为老师的她,就开始假期了。而我却是最忙的时候,各种应酬不断,有时候就像赶场一样,上午这里,下午那里,晚上还要战斗,整个一个风风火火闯九州。
我记得有一次是腊八过了没有几天,媳妇坐着火车回来了,当时就是因为太忙,都没有去接站,情势所逼,实在有些对不住媳妇,便在电话里给媳妇画了一个大大的肉饼,安顿她自己回家,我继续在兵荒马乱的战火中纵横驰骋。
“长城不倒我不倒,黄河不干我先干。”这不是说的我,这是说的我的大哥们,我这点酒量,他们眼窝窝里的那点酒,就能让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醉酒我一人。
我是被兄弟们送回去的,一路上小耍着酒疯,到家了还知道稳住,怕被父母看见担心,怕被媳妇看见笑话。先让送我的兄弟们都走然后才推门进家,稳住脚步,走进我的卧室,关住门,一头扎上床,再也起不来了。
人是醉的一塌糊涂了,但嗅觉还是很灵敏的。我突然闻到了沙糖桔的味道,是媳妇把沙糖桔放在了我的鼻子底下。知道我喝醉了难受,媳妇特意买了沙糖桔,还泡了一杯浓茶。
我被媳妇扶着坐起来,缓了缓来到电脑桌前,桌子上放着三五斤沙糖桔,开始是媳妇剥好了塞进我的嘴里,但我似乎是等不及的样子,往桌子上一趴,两手伸进装沙糖桔的塑料袋里,头都快杵进去了。
剥开一个就塞进嘴里,手不停地剥着沙糖桔的皮,嘴里不停地咀嚼着,完全失去了平时的优雅,直到再也摸不着沙糖桔了,塑料袋里全是皮时,我又接过媳妇递过来的浓茶,一通狂饮,然后才回到床上,满意地睡了。
这样的情景,在那个时候时有发生,在我喝醉时,媳妇总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等第二天我完美化身,媳妇才会装出委屈的样子,向我大吐苦水。而我就该千不该万不该地赔礼道歉,然后兑现承诺,想方设法让她高兴起来。
今天的沙糖桔有点多,对我的诱惑有点大,肯定不能像从前那样放开吃了,何况我也没有喝多,理智战胜欲望,极力控制着自己是手脚,不越雷池一步,不去触碰它们。
媳妇说,知道我这个阶段没有食欲,我最爱吃的罐头又买不到,只能拿沙糖桔来顶替了。现在让我什么都不要考虑,抓紧时间恢复身体,马上就要过年了,总是病病歪歪的,闹得大家心里都不自在。
午后的阳光射进来,照在我和媳妇的背后,温暖而舒适。照在沙糖桔的上面,漂亮而诱人。媳妇只放进盘子里五个小小的沙糖桔,一边看着我写东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着天,其间顺手剥开一个,她吃一半,把另一半塞进我的嘴里。
又见沙糖桔,又让我想起了那些双城生活,沙糖桔依旧,我们的情感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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