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晾和大力都出生在一个群山环抱,树木蓊郁的小山村里,村子很大,有上百口人家,老人和妇女在家守着庄稼,攒着一家人的嚼谷,男人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在附近的小煤窑上挖煤。不很富裕,但人们生活得和乐、满足。
阿晾和大力的认识起源于双方的母亲。阿晾的母亲和大力的母亲是虔诚的基督教教徒,两人无事时总是会在一起做祷告、讨论圣经,偶尔也唠一唠家长里短。阿晾对此不感兴趣,大力也是。每当这个时候,双方母亲大手一挥,让两个孩子一边玩去。
阿晾是一个腼腆的小姑娘,看到大力时,总是甜甜一笑,不说话。大力也是一个沉默的孩子,喜欢看书,因此,当双方的父母在隔壁房间侃天说地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在这个陈设简单的屋子里各自看着书。
小学三年级时,阿晾和大力分在了一个班。八岁的阿晾比以前活泼了,爱说爱笑。大力还是老样子,默默的一个人,只有在老师贴出成绩单时,其他人才知道原来班里还有一个叫大力的人。
阿晾在班里人缘很好,一双大眼笑起来水灵灵的,再加上成绩不错,因此,有很多小男生会给她传纸条,起初阿晾还会脸红,久而久之她觉得不胜其烦,索性除了学习就什么也不理会了。
日子很平淡,阿晾和大力的父母还是时常聚在一起讨论圣经,做祷告。二个孩子则趴在一处写作业。
进入初中后,阿晾的物理很差,大力则相反,不用老师教,他的练习册都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页。阿晾很苦闷,因为物理太差,她的总成绩也落后了好几个名次,每次拿到物理试卷,看着惨不忍睹的分数,总是一个人自责得掉眼泪。班主任找她谈了好几次话,旁敲侧击地问为什么物理成绩这么差,阿晾脸色涨得通红,紧紧攥着手,一句话也不说。最后,老师无奈叹了一句:还有六个月要中考了,你得好好找找原因,和你物理老师好好沟通一下,或者找物理课代表补习一下,老师知道你要强,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西边的天空布满了大团大团的晚霞,阿晾背着书包神情落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耳畔响起了一道声音:“你要不赶时间的话,我们去岭坡吧。”阿晾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大力。大力挠挠头:“我语文不好,你帮我补习一下。”阿晾瞪大了眼。
岭坡是一个废弃的小屋子,大力曾经和阿晾提到过,说父母吵架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看书。屋里目之所及都是黄土,靠墙处是一张破旧的土炕,上面铺着一张厚厚的旧棉垫。棉垫上是一张三条腿的书桌,缺腿处是用六块石砖垒起来的。
大力盘腿坐在棉垫上,拿出作业来,看着一动不动的阿晾,不好意思地说:“我爸妈喜欢吵架,我一般晚上都是在这里写完作业才回家,你看我这儿还有蜡烛呢。”说着从桌子底下拿出了已经燃了一半的蜡烛。
阿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学着大力的样子坐在棉垫上,“要我给你补习什么?”
大力指着试卷说:“我作文写不好,你教教我吧。不过你先把你的作业写完再教我。”
阿晾拿出物理课本和试卷认真地做了起来,二十分钟后阿晾愣是才做出了一道题,她抬头看着正专心致志写作业的大力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帮你补作文吧。”
大力笑了笑,说:“我不着急,反倒是你,你们老师喜欢站在门口收作业,你要是写不完,回家又要熬夜了。”
阿晾有点不知所措,本能地想逃走。
“你们物理讲到这一课了呀,我们老师讲得比你们快一点,刚好我们班这周要测试,我就顺便复习一下吧。”大力好像是突发奇想一样,将阿晾的教材拉到了书桌的中央,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复述着老师的讲解,美其名曰“复习”。阿晾刚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听着他认真而且清晰地将考点讲得深入浅出,不自觉地就问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难点,大力则频频举例,形象地讲解着……
此后,大力天天放学邀请阿晾去岭坡给他补习作文,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给阿晾补习物理。阿晾知道补习作文只是大力的借口,可是她不想拒绝,甚至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岭坡的日子。
转眼间,离中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三次质量预测让年级第一的大力成功被保送到市重点高中。阿晾知道后,晚上去岭坡的时候,狠狠地恭喜了他一番,笑着说自己有多羡慕他。大力则很平淡,一如既往地给阿晾补习物理。临近回家的时间,大力问:“你考哪个学校?”阿晾想了想说:“当然是市一高啊!”大力笑了,不很明显,但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高中,两个人都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市重点。大力在实验班,阿晾在普通班,两人平时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偶尔遇到,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的相处。因为两人都寄宿在校,所以,每逢周末两人都会在图书管里一起看书,就像儿时那样,或者大力拿着省下的生活费带着阿晾去吃好吃的。阿晾喜欢吃辣,所以每到周日早晨,大力总会骑着同学的自行车跑到市里早餐店给阿晾买一份正宗的牛肉胡辣汤。高二文理分科,大力选了理科,阿晾报了文科。随着高考的临近,大力感觉压力越来越大,慢慢喜欢上了打球,阿晾则泡上一壶茶,坐在操场边上看着他,等着他。
两个人谁都没有向对方表白,没有人说过“喜欢”,但阿晾觉得他们每天所做的事正是因为这两个字。
高考结束后,大力考上了北京的知名高校,阿晾则留在了省里的唯一一所“211”院校。大一的国庆节早晨,室友告诉阿晾楼下有人找,阿晾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披上外套匆匆下楼,看到面前站着的高大身影,阿晾有点愣愣的,但翘起的嘴角可以看出她的心情非常好,“你怎么来了?”
大力看着她熟悉的脸庞,突然间澎湃的心平静了一点,但是还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我……我其实……”顿了顿,又利索地说:“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说完,大力觉得周围出奇的安静,他紧张地盯着阿晾。
阿晾怔怔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大力,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许久,她笑着说:“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
大力听着这句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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