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

作者: 新_4cc0 | 来源:发表于2019-02-13 23:35 被阅读13次
    儿时的年味

    春节期间,闲暇之余,家人相聚,谈天说地,畅聊世间。我和老弟不知不觉回忆起儿时过大年的情景,如饮甘醇,暖意融融,虽已久远,却记忆犹新……

    1

    记得小时候就盼着过年,因为在那个生活贫瘠、条件匮乏的六七十年代,只有过年才能满足一下我们平日所有的心愿。比如能穿上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子,能吃上平时很少吃到的水饺,能品尝到略丰富的菜肴,还能收获块儿八角的压岁钱,和小伙伴们尽情燃放五彩缤纷的烟火。

    印象最深刻的年味,莫过于那烟熏火燎的烙猪头味。过了腊八日,家家户户开始忙年。那时好像家里有个猪头忙活着,做一盆猪头冻,才算是过了一个富足的年。

    当时的年景,物资紧缺,凭票购物,不是年年都能吃到猪头肉。比如,食品厂每年发给各单位有限的猪头票,不能保证人人都有,今年给了你,明年或许就没有。

    记得有一年,单位分给父亲一张猪头票,一张猪头票只能买半边猪头。清晨,天刚蒙蒙亮,父亲将我和弟弟送到西关副食品大院里排队买猪头。去到时,已经有很多人排起了队,犹如两条蠕动着的长龙,一边是买猪头,另一边是买猪蹄和猪下水,两边只能选一边,要么买猪头,要么买猪蹄和猪下水。

    父亲让我和弟弟站在曲曲歪歪买猪头队伍的后面,就迭忙骑车回去上班。

    我耐着性子缓慢地往前挪动着脚步,弟弟闲不住,一会儿跑到前边挨个数数,每次少了几个人,他就特别开心地举起胖嘟嘟的小手,伸出两个或者三个如地环的手指,脸上笑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姐姐,姐姐,少了两个人。” “姐姐,姐姐,少了三个人。”瞧那忙迭些的劲头,就像他让队伍里减少了人似的,那般亢奋,那般雀跃。

    当看到有人陆陆续续提留着黑乎乎、血淋淋的猪头,欢天喜地的从旁边经过时,我却感觉一阵阵毛骨悚然,后背发凉。脑海里想像着每头猪在被人宰杀时的画面,心想,猪太可怜了,长大了就是被人吃掉,杀它时得有多痛。我默默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会吃猪肉了。

    终于挨到我们,父亲也刚好骑车赶来,付了钱和票,他将买下的半边猪头挂到车把上,一手扶着车把,将弟弟抱到车梁上,再把我抱到后车座上,推着我们回家。

    路上,父亲高兴地说:“不孬,你俩能帮大人做事情了,长大了……”

    听着父亲的夸奖,很有成就感,特别开心,就像中了个大彩,满载而归。

    买回猪头,母亲就成宿忙着作洗,把火柱放在火炉上烧红,一点点的烙猪头上的毛,随着刺耳的滋滋声,满屋散发着一股带有醒气的烧焦味。虽然很不愿意闻这个味,但只有这个味道,才弥漫出浓浓的年味。

    经过母亲一番烙、洗、剁、煮、冻,一盆晶莹剔透、色美味香的猪头冻就做成了。

    这时,我完全忘记了买猪头时的暗自许诺,很想吃一口过过瘾,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忙下的年货就等着过了大年初一招待上门的亲戚,只有在那时我们才能随着饱一饱口福,在这之前是绝对不能动筷子的。

    2

    还记得到了年根置办年货,父母亲赶集总是买些点心、糖果、花生之类的食品,准备回老家时带给奶奶。

    因奶奶牙口不好,母亲先剥去花生皮,再将花生仁用赶面仗碾碎包好,然后把未剥的花生,连同买的点心糖果一并放到我房间的一个小橱子里,用一把小锁锁住,只等着回老家时带着。

    被母亲碾碎后的花生末,和着点心糖果的香甜味扑鼻诱人,即使锁到橱子里,缕缕香味依然时时冲击着我们的嗅觉。

    有一次,父亲和母亲没在家,我和弟弟便策划着怎样才能吃到香酥的花生和点心。弟弟想出一个办法,将抽屉直接拖下来,从抽屉洞处就能拿到。他去外间插上门的同时,我将抽屉拖下来搬到床上。

    弟弟伸进手一模,大失所望:“坏了,上面这层没有啊,咱妈放到下面了……”

    底下那层被隔板挡着,无法够到,我和弟弟非常扫兴,无耐,只有将抽屉再放回原处。

    就在我放抽屉时,听到有敲门声,情急之下,没放平就用力推,结果抽屉别在了半中腰,推不进,拉不出。

    母亲在外面连喊呼带敲门,我吓得都要哭出声,就在我“走头无路”的关键时刻,弟弟猛然狠狠的踹了一脚,幸好这一脚把抽屉踹了进去。

    我怯怯地去开门,父母二人进屋后问:“你们在干啥,那么大动静?”

    我诚惶诚恐,不敢抬眼看他们,嘴里嗫嚅着:“没,没干啥……”

    在母亲审问间,弟弟趁机溜走,父母亲也没看出什么破绽,自然有惊无险,相安无事。

    在回老家之前的日子里,每每进屋就闻到那浓浓的香甜味,但再无任何咒念。父亲对我和弟弟说,有好吃的要留给长辈,长辈没吃,小孩就不能先吃,吃了就是对长辈的不敬。

    所以平时无论父亲给奶奶买什么好吃的,我和弟弟都断了非分之想,内心告诫自己,那是给奶奶的,我们是不能动的。

    3

    过年穿新衣是我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从记事起,第一次过年穿新衣是在我七岁那年,母亲为我做了一件人造棉花棉袄,花色特别好看。试穿时,又肥又大,心想,如果做的正合适该有多好。尽管有遗憾,但有新衣穿,还是相当开心。

    初夕的夜晚,将新棉袄盖在被子上,心里那个美啊,虽然只有一件新棉袄,裤和鞋子还是旧的,但足以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只怪时间过的太慢,只盼着大年初一穿上梦寐以求的新棉袄。

    大年初一天不亮,听到爆竹声,一骨碌爬起来,穿上新棉袄,洗漱打扮一番,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感觉在花棉袄的衬托下,镜子里的小女孩增色不少,不禁对自己露出开心的微笑,内心的那份欣喜,那份陶醉,都妥妥地挂在稚嫩的脸上。

    说起那件花棉袄,还有一个小插曲。

    母亲本来打算让我穿着至少过两个年,说在我四岁那年做的那件红条绒褂子穿着过了三个年。结果人造棉布缩水太厉害,第二年母亲准备拆洗了再让我穿着过年时,成了超短马褂,就是将折起来的都放开,也无济于事。

    我暗自窃喜,心想,反正是太小了,母亲一定会给我再做一件新棉袄。可她找了一些颜色完全不搭的碎布片,东拼西接的将棉袄接上一截,最终将我在期盼中穿新棉袄过年的美梦彻底破灭。

    母亲一如既往地秉承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宗旨,所以我们总穿又肥又大的衣服,待穿着正好了,却已是遍衣疮痍,补丁叠补丁。

    4

    穿上新衣服,父亲将买的一串小火鞭拆下几个给弟弟,让他一个个放。分给我的是几根滴滴金,我们兴高采烈地奔到院子里和小伙伴们汇合,一阵阵欢声笑语,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顿时奏出跨年的乐章。

    等到爆竹放完了,滴滴金燃没了,家里的水饺也出锅了,我们各自被大人喊回去吃水饺。

    虽然母亲包的水饺永远是扁沓沓的,吃猪耳朵似的,不像小伙伴们家里捞出的饺子犹如白花花的小猪仔,个个活崩乱跳,饱满挺托,一口咬下去,满口净是肉馅。但这丝毫不影响过年的那份热情。全家人聚在一起吃热气腾腾的水饺,成为最温暖的年味记忆。

    是的,那时物资匮乏,条件窘迫,渴望生活得到改善,但无论怎样,内心依然充满了快乐,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如今,生活越来越好,年味越来越淡,但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年味十足的童年记忆,无论经历多少岁月,依然魂牵梦绕,挥不去,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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