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无憾（13）寻找

余生无憾（13）寻找

寻找

      华灯初上的大街上，由于地震的影响，没有什么车，鳞次节比的商店也多数关着门，间或有一两间便利店还在营业。自医院出来后，苏文玉走得很快，像身体里忽然迸发出一种能量，熊熊燃烧着，让她不得不走得精疲力尽，让耳边呼呼的风带走那股热意。很久，才看到一家灯火辉煌的餐馆，她走了进去，在一张餐桌前坐定，也没有看价钱，胡乱点了几个菜，拿着筷子的手却不断地颤抖。

      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她就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她怔怔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位子。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位子坐的是谁还是很有关系的，婚姻这场对手戏，即便用尽心力，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可以唱好的。原来，她曾以为自己父母的失败是过于强调自己的需求，以至于无法妥协，无法圆满地走完全程，谁知自己一味忍让，却让对方得寸进尺，尤其是她那个原本一点不了解的人，他竟可以凭借无耻让她满盘皆输。原来类似的教育程度，道德标准竟然可以差这么远。

      忽然，她想到了宋伟，如果他是那个对手，会欺她软弱，对她如此冷酷吗？她苦笑，不知道，答案她也不知道，一个刚输掉婚姻的女人，如何让她相信曾经有过的那么点儿暧昧的爱情呢？但是，她还是改不了婆婆妈妈的心软，自己的事情还是一团乱麻，却担心起宋伟到底在哪，是否平安。思索了一下，她拨通了那个在她通话记录中的电话，宋伟被埋时接到的电话。嘟嘟响了几遍，都没有人接听。等那人打回给她吗？她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似乎催促着她换个方法，今天一定要找到他。犹豫再三，她拨通了好友李琳的电话。这个姑娘的老公，也是她们同学，宋伟的哥们儿之一。

      “喂，琳子。”

      “喂，小蚊儿，你怎么还不回来？急死我了，我都跟赵齐生闹了好几场要去找你了。”李琳咋咋唬唬，但是是真心对她好。

      “你老实在家呆着，一个大肚子跑什么跑，我…我正在找办法回来。”她的声音有点发抖，但是强压住了。

      可是李琳还是听出了，轻轻问她： “出什么事了？小蚊儿？”

      “我…我回来再说吧，我没事儿。”她咽下喉咙里的咸苦接着说：“你帮我问问赵齐生有宋伟的消息吗？”

      “宋伟？你怎么知道是他找到你的？他自己有什么事儿？你们见面了？”看来苏文玉找错了人，赵齐生为了不让老婆担心，什么都瞒得紧紧的。

      “我们一起被埋的，他在我醒来以后就不见了，医院说没收过他，可他那时明明在发烧，你帮我问问赵齐生有没有他消息。”苏文玉恨只恨自己当初走得绝情，连他手机号码都不肯记。

      “好，我帮你问问，过会儿打给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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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李琳挂了电话就跑到厨房去找老公，赵齐生正给她做糖醋鱼，这鱼刚滋啦啦下锅，耳朵就被扯成了猪八戒。“诶诶，老婆小心油溅着。”陪着笑脸，赵齐生赶紧把火关了，把老婆揽出厨房。

      “你赶紧跟我说你和宋伟玩的什么猫腻？不是说小蚊儿被埋后宋伟正好找到救出来的吗？不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小蚊儿跟我说她跟宋伟一起被救出来的，她还担心他一直发烧。宋伟又招她去干什么？她过得好好的！”

      “哎哟哟，老婆，你先放手。咱闺女不想有个猪八戒爸爸。”赵齐生救回自己的耳朵一边揉着一边呲牙咧嘴地说：“这不都是你怀孕怕（看）你（你）操（好）心（蒙）吗？他们是见着了，可是当时没宋伟在她就被砸死在里面了，你也知道她的反应有多迟钝，而且宋伟一个字也没说，就是后来一直发烧。”

        “那他现在哪去了？小蚊儿担心着呢！而且我听她声音不对头，肯定还有什么事。”李琳一着急又把赵齐生的耳朵扯到手里。

      赵齐生无奈地低着头，就着她的手，好让自己耳朵好受点，接着说：“他也是九死一生，被我们几个哥们儿找军用飞机接回来了，现在刚出ICU。”

      “你看看你们干的事儿，你们把他接回来，一起把小蚊儿接回来不就完了？”李琳埋怨道。

      “没那么简单的，那飞机是给部队接送领导和伤病员的，他要不是情况紧急，我们又托了人，也不可能拿到那个名额。”

      “那你们好歹给小蚊儿留个信说他回来了，没什么事啊，你现在让她问过来，我怎么编？”

      “一样可以说没事啊！”

      “笨蛋，那时候留信是宋伟留的，现在是我说的，能一样吗？她不会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吗？两人一起被救的，这个一声不响回来了，她怎么也会觉得他无情无义，一句交代也没有。”

        “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了嘛……”

        “就算如此，小蚊儿也会伤心的，你别看她那时躲他跟躲瘟疫似的，其实她心里最在乎的还是他。唉，没法跟你说，做饭去！对了，你赶紧想办法把小蚊儿也接回来，我不放心她，那个林晔就从来没接过我电话。”赵齐生接了任务赶紧躲回厨房一边烧鱼一边联系人去了。这厢轰走了猪队友，那厢李琳坐在沙发上咬着下唇开始盘算怎么说，两人脱险到现在不过才三天，既然他那时持续发烧，说什么事都没有，自然谁也不信。心思转动，片刻间，她已打定主意把电话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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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文玉这边刚坐定等李琳消息，就“叮”的一声收到一个短信：“在开会，已辗转回京，平安，稍后联系。宋伟” 她默念了这句话几遍，似乎感觉不到这是宋伟的口气，相隔不过几天，怎么如此的疏离陌生？再看号码，就是自己刚才拨出的，要说在开会暂时不能接电话倒也说得通…只是这语气颇像“无需联系”而不是“稍后联系”。 正思索着，李琳的电话到了，她赶紧按了接通键。

      “小蚊儿，我帮你问过了。”李琳的声音频率比平时高了八度，“宋伟有急事坐飞机回北京了，就是重感冒，在医院点滴呢，现在有点失声，过两天出院给你打电话。”

      “他还在医院？”苏文玉听到李琳高八度的声音，压根都没计较他没打招呼就走了。

      “啊...不过没事了，医生让观察一下。”

      “我知道了，拜拜，你多注意身体。”苏文玉按下了挂断键，眉头紧锁地望着一桌子冷掉的菜。什么事情不对，李琳用这种声调说话就是在编故事。而且短信说在开会，李琳说还在医院观察，处处是矛盾，处处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