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谈话（上）
我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张爱玲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可苏萌萌知道，她和张晓丹再也不会相遇了。
天是昏暗的，大片大片的乌云凝聚在一起，像是要掉了下来；昨夜刮了一夜的风，树上的枯叶好像一夜之间都掉光了，只剩着树叉在经受着寒风的锤炼；几只黑色的鸟在树上盘旋着，发出凄惨的叫声。
“她和徐佳吵架了吗？”刘玉婷问，她的声音在冷清的办公室里也显得生硬，就像从洞里发出来的一样。
苏萌萌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凉，不禁有些发抖，说：“不知道。”刘玉婷突然抓住苏萌萌的手，问：“如果昨晚给她打电话了，是不是她就不会死！”说道那个“死”字，刘玉婷的声音有些颤抖。
昨天早上还商量着这个星期天一起去做头发，晚上还在一起，可这人说没就没了！苏萌萌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是很慢却又实在的砸在地上的“咚——咚——咚”的声音，每一次的“咚”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老师，难道你不知道大学生谈恋爱是自由的吗？”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辅导员，说话的是跟在后面的徐佳。
苏萌萌看了徐佳一眼又低下了眼睛，徐佳也是一愣，又笑道：“老师，我不就是和张晓丹谈个恋爱吗？你这是要处连坐之罪吗？”
“徐佳，你知道张晓丹去哪里了吗？”苏萌萌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肿，又接着说：“她走了，她走了你知不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苏萌萌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甚至有些破音，她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什——什么？你是说她死了？”徐佳趔趄了一下，嘴角发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抿了抿嘴唇，喉结滑了一下，说：“你，你开什么玩笑？”
“说吧，这段时间你和张晓丹发生了什么？”辅导员坐到椅子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问道。
辅导员的问话一出，苏萌萌和刘玉婷的眼睛都聚到了徐佳身上，他的眼神闪烁不定，说：“不就是偶尔一起吃饭，或者一起画画。我可没对她做什么。”
辅导员又想问什么，门又被推开了，进来两个穿制服的人。
两个人都差不多的一米七五的个头，一个皮肤黝黑，差不多50岁的样子，剃着板寸头，眉毛像一条黑虫一样的趴在脸上，眼睛不大却在进屋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将屋内的人都扫射了一次，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辅导员身上，脸上堆着笑说：“您是欧阳老师吧，我们是派出所的，过来做个笔录。”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要和辅导员欧阳雪老师握手，欧阳雪马上站了起来，说：“辛苦了，辛苦啦。”
老一点的警察和欧阳老师做着交接工作，而另一位才20出头的年轻警察在一边吃着手里的馒头。
年轻的警察一只手拿着馒头啃，另一只手端着一杯豆浆，咯吱窝里夹着一个笔记本。
“张晓丹是怎么死的？”徐佳移到年轻警察身边问。年轻的警察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开始工作，整个人停顿了一下，又把嘴巴里的馒头硬是咽了下去。
“溺水。”老警察转过身，犀利的眼睛在徐佳身上打量了一番说：“早上被人在河里发现的，泡的就跟发涨的馒头一样。”说着手里的笔记本往年轻警察手上指了指。
年轻的警察又是一愣，嘴巴里的馒头想吐出来却又发现大家都在看他，又只能生生的咽了下去，而手里剩下的馒头也用袋子装了起来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那开始吧。”老警察把手往后一背，说：“欧阳老师这里没你的事可以出去了。哦，不对，你再去找个空教室。小刘，你带着那两个女同学去另一个教室，让她们交代一下事情。这个男同学交给我。”
老警察的一声令下，欧阳老师对着小刘警察说：“你跟我过来吧。”跟着欧阳老师后面的还有苏萌萌和刘玉婷。
“去吧，没关系，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欧阳老师把三个人领进一件最角落的教室，又拍了拍苏萌萌的肩膀说。
小刘警察进了教室，四处观察了一下说：“好了，你可以走了。”说着就把欧阳雪老师往外推，随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这声音把苏萌萌和刘玉婷吓得一缩，两个人不由得搂在了一起。
“你们和死者什么关系？”
“同学，一个宿舍的。”苏萌萌的声音有些抖，以前在追港剧港剧里的警匪片时只觉得里面的警察都太威风了。可此时的苏萌萌却不想和这个警察多呆一秒。
“最后一次见死者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这次是刘玉婷答的。虽然她一直都比苏萌萌要胆大一些，可遇到这件事她的手心也是一直冒着冷汗。
“昨天晚上几点，具体一点。”小刘警察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在本子上写着。
“大概五点多的样子，我们一起吃晚饭。”
“哦？就你们三个吗？吃完晚饭你们去哪里了？”小刘警察抬起头，眼睛直逼苏萌萌。这让苏萌萌更加害怕，就像一只遇到猫的老鼠，可她却不能退缩。
“还有我的男朋友，和刘玉婷的男朋友。”苏萌萌指了指刘玉婷又说道：“吃饭时张晓丹把饮料泼了，她说出去洗洗就一直没回来了。”
小刘警察把笔停了停，摸了摸下巴，问：“死者的男朋友没有去吗？”这次他看向了刘玉婷，刘玉婷也直直地看着他说：“她有名字，她叫张晓丹，你能不一次又一次提醒我们她已经走了？”
小刘警察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女大学生会因为自己的职业病而发脾气，他咳了咳又问道：“我问你问题呢？别给我扯其他的。死——张晓丹是吧，她男朋友没去吗？”
“没去，她说她男朋友在画画。”刘玉婷回答，但马上又改口说：“不，张晓丹当时说，徐佳只是在找借口，说他在宿舍里玩游戏。”
“哦？”小刘警察像是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马上坐正了问：“那就是说他们感情不和了？那她男朋友有没有喜欢其他的人呢？”
苏萌萌和刘玉婷看着小刘警察炯炯的眼神又互看了一眼，刘玉婷说：“不，不知道。”
小刘警察虽然刚入职不久，可她们刚才互相交流的眼神，还有刘玉婷并不自信的回答让他知道这个女生在撒谎。他一拍桌子，把本子都震了起来，笔也掉了下去，说：“张晓丹的男朋友喜欢的是苏萌萌是不是？你们三个有三角恋，张晓丹是失败的那个，所以，她选择了自杀，对不对？苏萌萌，你是张晓丹自杀的关键因素，是吗？”
小刘警察没说一句话，音贝就高一点，脸就离苏萌萌近一点，可到最后一句，他却低下了声音，嘴巴浮起一丝胜利的笑容。
苏萌萌吓得直往后退，可后面的桌子却挡住了她的后路，她只能缩成一团，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我没有。”
“就是你，因为你横刀夺爱，张晓丹失意之下才会选择了轻声。”小刘警察一脸严肃，俨然像极了侦探片了结案的侦探。
“啪”一声脆响，刘玉婷的巴掌落在了小刘警察的脸上，她紧紧地搂着发抖的苏萌萌，眼睛通红说：“你够了没有，我已经没了一位舍友了，难道你还要把苏萌萌逼疯吗？苏萌萌和徐佳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你信不信我告你袭警？”
“你信不信我告你恐吓加诽谤！”刘玉婷只感觉苏萌萌的身子越来越软，她更加用力的把苏萌萌搂在怀里。
两个人正在僵持阶段，门突然开了，是那个老警察。他一进来就瞄见了瘫软的苏萌萌，厉声呵斥道：“你就是这样谈话的？悄悄把人家姑娘吓得。真是混账。”
小刘警察还想开口分辨，却被老警察截住了，说：“这里交给你，你去和那个男同学聊聊。是个滑头。”
小刘警察点点头，在和老警察擦肩而过的时候向他扬了扬眉，老警察也暗暗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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