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鲁迅,我们的刻板印象应该是这样:须发直立、横眉怒目。或者这样: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前面还要加一个伟大的,身上的符号是斗士、勇士、先驱、导师…
然而,这只是最刻板的鲁迅。其实鲁迅还是前卫的设计师,陈丹青曾说:“鲁迅是一位最懂绘画、最有洞察力、最有说服力的议论家,是一位真正前卫的实践者,同时,是精于选择的赏鉴家。北大校徽就是鲁迅的杰作,此外他设计了自己的绝大部分著作和译作,以及为当时的很多知名杂志设计封面。
我们都知道鲁迅是新文化运动的代表人物,他的杂文和小说像匕首刺向敌人和旧文化,但是他却写了很多旧体诗。鲁迅的杂文很冷,读他的诗,我们发现他其实是心很热;他的目光很“毒”,读他的诗,我们发现他其实是人太真。他的诗从不吟风弄月,也不无病呻吟,而是有感而发,忧愤深广。读他的古体诗,仿佛看到他的血肉内心,真情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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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别诸弟三首》(1900年,节选)
从来一别又经年,万里长风送客船。
我有一言应记取,文章得失不由天。
2、《自题小像》(1903年)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闇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3、《大野多钩棘》(1931年)
大野多钩棘,长天列战云。
几家春袅袅,万籁静愔愔。
下土惟秦醉,中流辍越吟。
风波一浩荡,花树已萧森。
4、《血沃中原肥劲草》(1932年)
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
英雄多故谋夫病,泪洒崇陵躁暮鸦。
5、《洞庭木落楚天高》(1932年)
洞庭木落楚天高,眉黛猩红涴战袍。
泽畔有人吟不得,秋波渺渺失离骚。
6《悼柔石》
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以梦中慈母之泪对照军阀变幻之旗,更显得世道离乱;朋友惨遭屠戮而自己倾告无门,更见得悲愤难诉。诗人将满腔怨怒写成几句小诗,其中的痛楚可谓锥心刺骨。
7、《自嘲》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此诗读来真觉字字千钧。如果说“破帽遮颜”乃是一种自污、自秽、自远小人的养晦做法,那么“漏船载酒”就体现了不忧、不惧、不言退缩的英雄气概。“横眉”与“俯首”两句更是妇孺皆知的绝唱,充分表露了鲁迅的坦荡与深情:对敌人报以横眉冷眼,对人民付以赤胆衷肠。
8、《无题》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浩茫心事达于天宇,万家忧乐系于心头,伏身在寂籁无声的暗夜之中,聆听天际滚滚而来的惊雷——这简直就像一幅意境幽远而又满纸风云的画面!
9、《亥年残秋偶作》
曾惊秋肃临天下,敢遣春温上笔端。
尘海苍茫沉百感,金风萧瑟走千官。
老归大泽菰蒲尽,梦坠空云齿发寒。
竦听荒鸡偏阒寂,起看星斗正阑干。
这首诗饱含身世之感与苍凉之慨,而不妥协的战斗精神依旧迸射而出。诗人历经艰难,最后老归大泽,而外面仍然是千官奔逃,民不聊生,彻夜无眠的诗人立于窗前,听远处的鸡鸣传来,更感到长夜阒寂,他抬头仰望满天星斗,那横斜闪烁的所在,仿佛是希望之所寄托。
10、《答客诮》(1932年)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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