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普通中学,风和日丽。
落日余晖无力撒入教室,光线上的尘埃粒粒分明,整个课堂枯燥乏味,同学们失了筋骨般粘在课桌上,飞入的苍蝇也融入其中,少些聒噪,只有台上一副古板沉稳的老师讲的振振有词,虽此,同学们的眼睛如同老师手中的粉笔一般不断跳动。
课已过半,学生死气沉沉,老师显然生气,只得杀鸡儆猴,写下问题,拖了拖厚重的镜片,放眼一望,看到了“熟人!”。
“咳_希凡你说燕王朱棣通过…”老师用粉笔敲着黑板大喝。
“我…我…我…嗯…”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去一位皮肤皙顶着白鸟窝般头发的少年噼里啪啦的站了起来。日日如此,他已经习惯了,人未立起声音先到位。
“别振动啊,说啊!”全班同学投向怜悯的眼光看着希凡,上下左右的人费尽心思的提示,表情狰狞。也有同学鄙视的瞪了他一眼“丢人现眼,死狗扶不上墙!浪费人家时间!”
“额…这朱棣通过…通过郑和下西洋取了一个外国名字judy”少年咧着嘴挠了挠后脑勺。
课堂上一些同学扯着嗓子笑,老师显然下不了台,一些同学也看出了眉眼高低和老师一样板着脸。
“你们班可真是人才济济,课间我进来时,有五子大师,拳王,女高音,茶馆长……我以为都不错了,没成想啊!这又出来个酒店试睡员?”一些同学们低着头使劲憋着笑,还有少数昂首挺胸一股自信感。
“酒店试睡员!这里的床板硬,空气也不好,五味杂陈,楼道里空气新鲜,去那里想想你下一个试睡点儿吧!”老师说道。
希凡拿着书不舍的走了出去,老师又掰断了根粉笔,讲起了那古朝往事。
人啊!就是贱骨头,有些东西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希凡竖着耳朵努力的听老师讲课,可是外面风大,什么也听不到!少年看着远处的和他命运一样的夕阳,耀眼,光辉下又是一片暗淡,想了想自己颓废的生活,自己也有宏图大志,却敌不过自己的懒惰。又一如既往地警示着自己下不为例,又恐事与愿违。此时的他:惶恐,踌躇,空虚。
“叮铃铃~”一声铃响惊散了它们。
“噔噔噔”老师干脆地走了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又向他挥了挥手,夹着书走了。
此时希凡立刻懂了,又要去“家”一趟了,办公室他闭着眼都能找到,几乎每个课间都要去一趟,他叫完,她又继续。
希凡赶着步子,来到办公室,没打报告直接进去了,怀着悔恨慢慢走到老师的桌前。
老师整了整书,又打了一支钢笔,用手摸着衣兜找了半天。
“老师对不起啊,我错了,我………”希凡递给她一张纸巾红着脸说。
“谢谢了,您老师,哎,您没错,我错了,我瞎了,哎这就对了!”老师接过纸巾擦着手讲。
希凡红着脖子使劲的勾着头,各位老师也习以为常了,笑了笑继续批阅作业。
“把头抬起来。男子汉要仰着头做人,记住,以后别轻易向任何事,任何人低头。”
“嗯”他迅速抬起了头,突然又充满自信。
“哎!这就对了,你不清楚你家里的情况吗?你奶奶还能配你多少个学年!老天没有善待你,你自己还不善待你自己,你甘心输一辈子吗?”老师的教导像刺一样扎着希凡的心。
郝老师是文科出身,平日里充满文人的感性,对希凡这类学生也是非常照顾,经常送给希凡一些钢笔本子还有复习资料,可希凡这孩子由于家庭原因,有些浮躁轻狂。
又是一阵铃响打破了谈话。
“回去上课吧,一定好好听讲!”
希凡慢慢走回教室,“今天喝的什么茶啊!小凡凡!”同学们笑着问。
他坐在座位上想着自己,幼年丧父,也未曾见过母亲,是生是死,天知道!爷爷在他的童年从没出现过,只和患病的奶奶,相依为命,仔细想想。哎!一出好戏!
此刻想的不是宏图大志,前途命运!穷人孩子早当家,相比之下他比同龄人更看重钱,只想暴富,又埋怨自己的家室,想着投错了胎,恨父母没本事给什么都没留下。
家中四面的青山,奶奶的三寸金莲也曾踏过,可到老也未踏出半步。
夕阳西下,落日融金。
希凡拎着书包走向家中,走了两三个钟头才走到村头,他喘着粗气,望了望让他讨厌的家,眼角莫名的红了,他不想再向前一步。
同学眼中的小小的一张红纸,家中也是分成几瓣来花,就连校服也是爬了几座山问别人借的,但是每当家中困难时,山中的动物就会来送果物,郝老师有幸见过,说是“万物皆如至亲!”
抬头仰望天空,今夜的天也是格外的深黑,几丝阴风袭来,希凡的心增添了一丝恐惧不安!
“奶奶我回来了”希凡推开门,拉了一下灯绳。“你怎么不开灯?”
奶奶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希凡着魔似的跑过去跪在地上“奶奶,你怎么了啊,没事吧!”希凡虽说恨这个家,但对奶奶是无话可说。
“我…我…我今天在外面坐久了着凉了,现在有些头疼,你自己收拾的吃点吧!”奶奶的眼里写满了痛苦。
“我不饿,先给您弄点吃的,我不在您一定要吃药”,希凡走向灶台,煮了点白粥,端给奶奶喝了点,自己吃了点就睡了。
夜深了,风强了,雪也重了。
屋里的希凡也被冻醒了数次,奶奶的咳嗽也越来越严重,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脸颊如同铁炉一样又黑又凉。
“奶奶”吓的希凡扯着嗓子吼。
“好孙儿,你娃命苦,是我这老婆子拉扯大的,蜡烛也有灭的时候,在柜子里的夹里有颗明珠你含此来到这个世界,我怕惹来贼人,就未敢将它拿出,现在我也快走了,就交给你了!“咳咳”奶奶冰冷的手牢牢地抓住孙子的手,不动。
希凡绝望地看着天嚎叫,这人世间唯一亲人又要离他而去,心里只有委屈与怨恨!
百兽听闻希凡嚎声,纷纷而来在门外候着,希凡一家无亲无故,与百兽将奶奶安葬了,那夜与十七年前一样,希凡放声大哭,百兽哀鸣九天闻,一样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的孤寂。
风去云散,太阳懒懒的爬了起来,又是一日风和日丽。
雪花酥酥,北风萧萧。
一夜未眠的希凡跪在坟前的染着碎盐的杂草上抽搐着,恨着世间,恨着眼前埋的男人。
“我本已身残,可老天却仍未饶过我半分!爱吃甜的我偏偏遇上了这咸咸的一生!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希凡站了起来,眼眶像是被蜜蜂蛰了臃肿不消,磨向碑前,“林氏坟场?呵,你们给我留了什么?一个烂摊子,潦倒不堪,我不屑于姓林。”希凡用脚踹向碑。但不知怎么,天降大雷劈向希凡。一处白光而现,已是另一番模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