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光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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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了我的卧室,大口喘息,呼吸困难,冷汗不停地从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沾湿了我夏天穿的白色衬衫。我拖着呼吸困难的身体,把身上的书包放到椅子上。书包取下来的那一瞬间,呼吸好像也变得轻松了一点。
我又僵硬的走到一堵挨着墙角和窗户的墙壁旁边,放松全身,大敞着身体摊靠在那里,用僵硬而麻木的眼神看着天边快要落下的夕阳。夕阳好像不甘心一样,用它最后的余热烧出了天边占据了半块天的红霞。红光照射到我的白色衬衫,染出一种很漂亮的颜色。可我却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觉得它像某一天溅满了我视野的血。
那一天,我刚从小镇咖啡店里买了我最爱的牛奶和蛋糕出来。看到小四的男朋友张默坐在自行车上等红灯,脸上带着傻笑,他的自行车把手上挂着一份皮蛋瘦肉粥。我在心里无奈地骂娘“卧槽!这虐狗的小两口!还让不让我这单身狗活了!什么好朋友!什么铁血好闺蜜!真是的,我要去举报他们!”
正准备跟张默打招呼,黄灯亮了,这意味着人行道绿灯也要亮了,张默这小子迫不及待的扶正自行车就准备骑起来就走。有同样迫不及待的行人从张默身边冲过去,顺带撞了张默一把,张默一时重心不稳,把一只脚踩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要踩着黄灯和红灯交替时间开出去的车子为了避过那个莽撞的穿行者,一个急转弯……我眼睁睁地看着车轮底下溅出了喷涌的鲜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听到了骨头被压碎的声音,血源源不断的从车轮底下流出来,流到马路上,流到下水道里……
“啊……”我后知后觉,发出带着惊恐的尖叫,眼睛死盯着那一片鲜血,滚烫的液体从我像是已经枯死的眼睛里流出来。警察来到了车祸现场,救护车也来了……我还木木地站在那里,木木地哭叫嘶号。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来推我,我依然沉浸在木然的哭号里……“快把担架和镇静剂拿过来,这个孩子惊吓过度!”有一只穿着白大褂的手臂拿着针筒刺进了我的血肉里,然后我堕入了黑暗。
醒来的的时候,我看到床边的父母,木了一会儿,看到床边放着我买的牛奶和蛋糕,叫喊着要下床“小四……小四怎么样了!”
我爸疑惑地说:“小四没事啊!她刚刚还来看你了,现在给你买吃的去了!”
“她……她没事吧?”
“有什么事啊?你先管好你自己啊!听说你被车祸……”
我惊恐地尖叫着打断了我爸的话“爸!别说!……别说!……”
……
小四买了我最喜欢吃的牛奶和蛋糕来,跟我床头上摆着的一模一样。她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笑意“小静,感觉好点了吗?”从她的表情上丝毫看不出什么,看来她是不知情的,那就不要告诉她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纸终究包不住火。张默要盖棺下葬的那一天,小四还是来了。她冲过去看到了张默被缝补好的尸体,眼睛在一瞬间睁大,眼球开始充血,仿佛要从眼眶里炸出来,她的眼角睁到了一种要把眼角撕裂的幅度,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
“小四……小四……别这样,你看看我啊!”我被她的样子骇得哭出来。
她僵硬地顺势倒在我的怀里,我却一下子扶不住她倒下来的力道。看着她这副样子,我突然大叫“徐四蕊,你听清楚了!张默他是为我死的,他那天骑自行车来看你,是要告诉你,他喜欢的是我!那天你过来看我,床头上摆着的牛奶和蛋糕就是他买给我的!”
小四终于听到了,她反应过来之后,狠狠给了我一耳光,随后开始踢打我!我们周围的人也听到了,张默的父母也听到了!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耳光,挨了多少打,被多少人说不要脸。我被父母一路护着回去的时候,身上有很多青青紫紫的伤。我以一个高中孩子的身份,一颗脆弱的孩子的心,经历了成人都难以承受的苦痛。从此我的世界里没有欢乐,没有泪水,也没有了光,我的少年时期开始陷入一片黑暗。
当我父母看出我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被抑郁症折磨了一个多月!我不会哭,不会笑,也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永远是令人退避三尺的空洞和晦暗,身边没有任何朋友。
……
我沐浴在漫天霞光里,手紧拽着胸口,呼吸脆弱得维系不住一般,痛苦的回忆让我觉得快要耗尽生命。我解开衬衫的左袖口,露出纵横交错的刀疤,每一条都是我痛得濒临崩溃的见证。我像个被囚禁了很多很多年,极度渴望光明的囚犯一样,在呼吸困难间用苍白的双手趴上窗台,向着远方那天边快要沉沦的太阳,伸出我刀疤纵横的左手,想要得到光明的救赎和温度。大约很多人都会觉得,痛得撕心裂肺地哭出来最痛,可我却要告诉你,痛到撕心裂肺却哭不出来才是最痛!
我想起今天下午,又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值日,有一些同班同学又特意留下来嘲讽我,小四站在人群里,用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埋头扫着地,不想让人看出我眼睛里不小心流露出来的脆弱。
“哎呀!大家快看啊!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还有脸出现在我们教室里……”
“不知道被她扫过的教室会不会留下一股骚味……”
她们渐渐地越说越不堪入耳,还自鸣得意地认为自己是对的,而小四站在人群里对我露出了厌恶的神情。看着这一切,我的手把手里的扫把握得死紧死紧。扫把的硬把手挤碰到了我的手骨,骨头被挤得发出黏腻的响,带着剧痛。我想我受够了,我扫把大力摔到她们面前“你们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开心啊!你们是不是都以为张默是我害死的?”
我指着小四大喊:“我告诉你们,害死张默的就是这个叫做徐四蕊的人。那一天张默骑自行车来看她,车把手上挂着一份她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要不是看她当时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怎么会发神经说张默是为我死的!你们不信可以去调当时的车祸录像,也可以去问当时的警察,问他,那个男孩子的自行车上是不是挂着一份带血的皮蛋瘦肉粥!……”我边说边哭。
终于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我心里只有这么久以来的疼痛历历在目,我喉间忍不住发出压抑着疼痛的哭叫。我不想在她们面前表现我的脆弱让她们看笑话,神经错乱一样的收拾着我的书包,要逃回去。
小四满脸泪水的过来想要拉我,我却像避着恐怖的怪物一样从课桌上爬过去,逃出了教室,一路逃回家。
我看着此时自己伸向天边的,渴望救赎的左手,觉得自己就是个可笑的傻子。不和谐的电话铃在这个时候响起,一直响到它停我也没有接。然后,它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我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和颤抖的声音,接起电话:“喂……”
小四的那声对不起从听筒里传出来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片混沌。
接完电话,我拖着千斤重的步子爬上床,用被子蒙过头。渐渐地,我看到自己不知道怎样就到了一处海边,四周都是死寂和黑,只有海水散发出星零零的的微光,弱到几乎无法被人眼捕捉,却被想要极力用视力穿透黑暗的我的双眼捕获。
我堕入了黑夜,黑夜却给了我摸索黑暗的眼睛。借助这种无法正常照明的微光和我自己被黑夜打磨得尖锐的感官,我看清了我自己,我也能确定我前面是海水,因为有腥咸的风从海上吹来;我的身后,海的四周,是浓密得连我唯一的双眼都看不透的黑暗;我站在暖与冰凉交错的沙滩上,原地踏步,迷茫的环顾四周看不透的黑夜。
四周都是那种像是会把人吃掉的黑,目力所及的方寸之间,只有我这一处有光,我就站在这里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把瑟瑟发抖的自己蜷缩成一团,坐在沙滩上,想要让自己睡着,掩耳盗铃的等天亮。有足部与沙子摩挲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极力克制着喜悦的喘息抬起头。一个被光晕笼罩的好看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从远处居高临下地,带着温和却残忍的笑意问我:“你想出去吗?”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迫不及待的点头:“想!想!……”
“那就笑给我看!”他的脸漾开了一抹美得惊人的笑,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怎么看怎么残忍。
“等你能让自己笑得照亮黑暗的时候,你就能出去了!”他又说。
听了他的话,我坐在沙滩上,委屈得像个孩子似的哭出来,用冰冷的手背一次又一次擦着源源不断流出来的眼泪。
等我哭累了,再也流不出眼泪的时候,有形形色色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到我这个圈子里。每一个人经过的时候,都会看我一眼,然后走出圈子,走进我看不穿的黑暗里。其实,我想对每一个走进我圈子里的人说一句:“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是一个嘴笨而又羞涩的孩子!
记不清是第几个人走进我的圈子的时候,我对他扬起了一抹笑,羞涩的,带着讨好的味道。那个人愣了一下,停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开了!随后是接着的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我对每一个人都扬起一抹笑。我忘记了四周的黑暗,也忘记了自己是孤单的。那些人在我的圈子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我也笑得越来越灿烂。终于,那个被光晕笼罩的好看的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朝我伸出手,我欢快地站起,把我的小手交到他的手里,对他扬起笑脸。他也对我扬起笑脸,四周的黑暗在一瞬间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光,我想我得到了救赎!
光从窗口照进来,我躺在床上。天亮了,我也醒了!黑夜终于过去……
【注】这故事并不是我的,这是我从一个曾经的室友嘴里听来的,我只是习惯用第一人称写故事。我把这故事加工了一下,有狗血,也有现实。后来,我读到马克吐温的文,他对这样接近于狗血的现实给出了合理的解释“现实,其实比小说更荒诞!”
所以,对于你身边那些重要的人,比如至亲、至爱、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意外从来不会给人做准备的时间。人生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这么艰难了!人与人又何必互相伤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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